第五十六章食人恶族(三)
山里的马国人本来就语言贫乏,具体到这帮深居简出的强盗,更是可想而知。柳青岩听不明白他们掺杂着俚语的土话,连苏菲都要借助着他们的比划会意加以猜测,总算弄清楚原委之后,苏菲向柳青岩说道:“昨天他们偷牛失手,反而被一处村庄的村民们打死了四名同伙。傍晚往回赶路的时候,在贝浮露附近遇见了食人族。这帮吃人的家伙至今差不多还是野人的打扮,头上都带着山雉的羽翎,外出的时候满脸涂上灰白的树脂草汁,成心弄出一副吓人的样子。在苇塘里杀害尼丽的,估计就是这帮家伙。居这帮强盗所说:最近贝浮露一带,老是有食人族在活动……无论如何,我们要在今天赶着回去。”
活得下去布置强盗们急急忙忙宰了头牛,砍下大块后臀烤了来招待柳青岩和苏菲。吃饭的时候,苏菲向柳青岩悄悄地介绍这群强盗:“别看他们都是一副长不大的样子,这帮家伙很难对付,他们每个人几乎都有和食人族一般的体能,尤其是翻山越岭的本事,让宪兵们瞠乎其后。除非他们在村里被村民打死几个,一般在山里,普通的村民根本拿他们没有办法……但是,他们的生存也受着很多的威胁食人族便是其中之一;知道他们为什么掳走咱们两个吗?这是他们繁衍人口的祖传的遗风他们自来人口稀少,更没有外族的女人与其通婚,就靠这种办法增加外来人口,被抢去的男的要和他们族中的女人们同居,女的也要为他们生儿育女。但不知什么原因,被他们掳去的男男女女不在少数,却没有逃出来的,都在里面安心加入了他们……他们世世代代做强盗,除此不能维生,实际上,他们并不比食人族进化多少……”
当说到食人族,苏菲又显得心事重重。柳青岩再三追问之下,苏菲说道:“山里人都知道行尸和妖灵可怕,对食人族往往掉以轻心,就因为他们和人一样,能打得死,能抓得住,大致和村民们差不多,所以不觉得他们有多么可怕;况且他们现在也比较收敛,轻易不出来偷人。但是,人们没有想到:这群半人半兽的家伙如果变成妖异,比那些被阴气激起的行尸,不知要可怕多少!你想过没有行尸毫无灵性,只是奢血的本性驱使它们的行动;但如果活人变成妖异,妖灵附入这些强壮敏捷的肢体,加之人的灵性,共成凶恶之体,有什么能够禁制他们呢?!”
柳青岩觉得苏菲过于多虑,当下安慰她道:“你想的固然周到,但不符合人之常情即便是食人族,也不会把性命当成儿戏,为了增强体能而轻易去勾搭妖灵。妖灵们管他是食人族还是食草族,还不一样摄取他们的魂魄?除非他们能够吞食消化妖灵……”自己正说之间,忽然脑际火花般地闪过一个念头,当即把话打住。抬头向苏菲看去的时候,见她注视着自己的眼睛,不住地微微点头。看样子,她早已领会了自己不经意间领会到的意思:那意思是说食人族如果误食被妖灵害死的尸体,那尸体中的妖气不正好被吸收消化?近来贝浮露发生连续不断的死亡,食人族极可能闻风而动,窥伺于贝浮露近处,静待可乘之机……若果真如此的话,食人族变成食人妖族,已经非常可能。
两人匆匆吃了两块半生不熟的烤牛肉,急急忙忙回贝浮露。活得下去亲自带了二十余名身强力壮的强盗沿途护送,一直把柳青岩和苏菲送到贝浮露村里按照山里的规矩,强盗们进村前通知村民在先,村中不加追逐;至于护送苏菲前来,自是另当别论连通知村里的程序都省了。
村中的情况果然不出苏菲所料三百名被害的村民尸体妖变之后不知去向,村民们被巨大的悲痛和恐惧所压倒,在一片悲苦惨嚎声中渐渐变得麻木起来。整座村庄弥漫着愁云惨雾。
柳青岩苏菲的归来给村中带来稍许的振作。就在这天的傍晚,苏菲的小院子里面,又挤满了贝浮露的村民。
苏菲的家因是单门独户,反而没有遭到妖灵的祸害。村民的尸体妖变后去向何方,没有人知道;昨天晚上在皂荚树下聊天时遭遇拉科多十三世鬼怪的几个老头,也没有将拉科多的鬼话转告村民,让他们如拉科多所教之法处置尸体;至于食人族有没有进入村中趁火打劫,更没有人能说得清楚。一切都乱了套,在巨大而诡异的灾变面前,村民们统统没有了主意。
更为糟糕的事情接踵而来就在今天上午,柳青岩苏菲还未进村之前,村里面又传开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吴立宪兵部的一伙宪兵,奉命在贝浮露通往斯佳镇的半路上设卡,封锁了贝浮露和周围几个村子通往外面的出路,以杜绝妖患为理由,将贝浮露一带连大带小的几千口活人,打入了妖灵行尸的行列。
村长法拉听到这一消息后,立即带了几十个村民前去验证消息的真假。走至苏菲曾经在上面放火焚烧山洞的墓碑山后,在一处险隘山口,果然遭到了宪兵鸣枪示警,勒令村民们回去,当村民们试图上前与他们理论,却被宪兵开枪当场打死两名,其中一名恰恰是尼丽的那位族兄。腐败的马国政府在无力控制妖灵祸患的被动之下,以这种不人道的方式来杜绝妖祸蔓延。
贝浮露一带的居民们,除了面对着妖灵祸患,也经受着绝望的折磨。
村民们曾见识过柳青岩无意之间表现出的异能,于此走投无路之际,无助的村民们自然把柳青岩当做了救星。只是,柳青岩此时一肚子苦水无处倾泻,他甚至不能把自己遗失护身符的事情告诉苏菲,不担心别的自己进山后所有的遭遇都离奇古怪,根本无法向人提起;即便向人诉说,怕也无人能信。
他心中痛恨着自己的轻忽玩世,日日放纵****,以至于错过了参悟玄机、修炼异能的大好时机。日渐猖狂的妖灵行尸已经失去禁制,苏菲所继承的贝西律王族诅咒对异国妖灵毫无作用。倘若妖灵再度来犯,自己和众多村民只有束手待毙;当然,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他的新欢未足的苏菲。
然而,苏菲却全然不知他的心事,对村民的抚慰言辞之中依然充满坚定的自信和不容置疑的权威,更不乏睥昵妖灵行尸的豪气。但这一切,柳青岩全都心中有数怕是都因为她对自己具备着近乎盲目的信心,当她全然明白自己舍生忘死所追随幷深恋着的奇人异士只不过是个身无一技之长、稀松软蛋的草包,事情又当如何?
柳青岩觉得自己陷入了有生以来最大的尴尬,忧心如焚却又一筹莫展。
“贝浮露的乡亲们,我们今天面临着生死关头,腐败无能的政府已经弃我们于不顾,今后能不能活得下去,要看我们大家绝地求生的本领……”
强盗们的族长活得下去所带来护送柳青岩和苏菲的一班强盗都还没有走,藏身在东屋里面等着小保姆煮咖啡做饭,打算吃过晚饭后上路。这时一班强盗都在竖着耳朵偷听村中发生的事情,当听到苏菲说出“活得下去”,误以为苏菲叫他出去,当下放下手中的梭镖,只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