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惊漪涟涟
随着柳青岩被惊醒,身上的光芒也随之敛去。莫里西对于自己的这位老板身上时不时出现的怪异早已见惯不惊,倒也不失常态;反而是刚刚被惊醒过来的苏菲,眼见自己坦胸露怀、柳青岩的一只大手又作恶般地抚摩着自己的前胸,在奥丽丝的眈眈睽视之下,无论如何是大感难为情;又窘又急地将柳青岩的手推开,嗔怪地埋怨他一句:“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一边站起来整理自己的衣衫,一边听莫里西讲述。不经意间忽然听到远远站在一边的奥丽丝发出“噗嗤”一声轻笑,当下也顾不上理会。
弄清状况之后,苏菲对柳青岩说道:“事不宜迟,我们再没有时间多耽搁,要尽快找到你的护身符,山下村中大祸临近,我们尽快赶回去。我看”说到这里,苏菲故意停顿一下,眼光向奥丽丝一瞥,有意压低了声音,向柳青岩耳语道“你的奥丽丝好像对一切都心中有数,不如你央求她,看看她有没有办法帮我们、帮村民们度过这场劫难。”
此话正中柳青岩下怀。既然他领教了奥丽丝女鬼的神奇见识,心中更是巴不得找机会和她亲近,只是顾及到苏菲不免拈酸吃醋。既然得到如此大好的天赐良机,当下不遑多虑,向奥丽丝凑近了两步,恭恭敬敬地向她说道:“你看,事态紧急,大家都无计可施,我向你诚心诚意地请教:眼下,我们该怎么应付?”心里一边打着主意,该如何应对奥丽丝的趁机调侃和搪塞。
没有料到,奥丽丝一反常态,庄重而肃穆地说出一句:“不要慌,你的护身符就在前面,只是要你亲自去取。”说着向二十余名强盗和村民组成的这支队伍巡视一遍,继续说道:“他们,都不适合留在这里妖灵们即已出谷,难免有在山中游荡不归的,若是遇上他们,可能会被祸害。大家速去速回,一定要在赶在黎明之前回到村中。”说罢不等柳青岩和苏菲同意,一阵冷风过后,奥丽丝已然飘然行出在前面领路。苏菲喊了一声“跟上”,一行人众沿着蜿蜒山路向山中疾走。
由高而下,一路风疾火速来至山谷,不过是煞那间的事情。村民们休憩时失落的物件犹在,柳青岩力斗妖灵的痕迹宛然,火堆未尽的木块烟丝缕缕,借着月光依然看得出草木凌乱,四周虫鸣啾啾,山风荡荡,已是满山寂然。
任是由着二十来号人东寻西找,电筒火把一起照遍了一草一木,柳青岩又亲自丝毫不差地沿着自己搜寻苏菲时的路径来来回回找了几遍,愣是未见到那块神奇护身符的踪影。
柳青岩固然是焦急万分,奥丽丝也变得默然无语,最最按捺不住急切之情、以至于情怀大乱的,却要数苏菲。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她心中的希望也随之消弭。情急之下,她完完全全顾不上矜持庄重的仪表,几乎是跪在地上一路爬行,两手摸遍了足有一亩地大小的山间空地的一草一木。村民们手中的火把光焰里,映出她被树枝挂乱了的一头鬈发,满脸的汗水站着草灰草叶,披头散发之下,平日里美若天仙的王族小姐,此时狰狞如鬼。柳青岩看见她近乎疯狂的状态,当下心中不忍,不由分说地上前拖起她来,安慰她说:“不急不急,会找到的。实在不行的话,过两天再来,白天再来找找看……”
苏菲对他的安慰置若罔闻,直着眼光呆想了一会儿,疾步走到奥丽丝面前,盯着也已经变得六神无主的奥丽丝,低声下气地说道:“好姐姐,无论如何请帮帮我们,只要姐姐帮他找到他那要命的东西,我苏菲宁愿给姐姐当牛做马……只求姐姐别再拿此事开我们的玩笑,我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说话间满脸泪珠滚滚而下。
同样愁眉苦脸的奥丽丝闻言一愣,继而抽噎起来,口中嗫喏道:“苏菲妹妹,我怎么敢拿着这事来消遣你们……”苏菲闻言浑身一软,瘫坐在奥丽丝跟前。尽管她完全不能预见柳青岩丢失这神奇护身符的后果究竟会严重至何种程度,但仅凭女人的直觉,她已察觉到那种巨大到足以令她窒息的灾祸的气息。尤其当看到傲慢自持的奥丽丝也变得六神无主之后,难以言状的恐惧已经完完全全将她压垮。倘若柳青岩突遭不测,今后的一切,她将无法面对;因而此时此刻,她宁愿受尽奥丽丝的百般调侃甚至侮辱、戏虐,而最终求证出这一切不过是奥丽丝因对自己的不忿而施加于自己的惩罚性的恶作剧;然而,从奥丽丝的悲惶无计中,她读出了事态的严重,甚至有了不可挽回的预感。五内具焚之下,连同奥丽丝遣出尼丽的鬼魂向她解说如何如何跟踪他们、眼见到在他们力斗妖灵之后失落护身符、自己身为鬼魂,不敢携此护身符前去交还等等话语,一概没有听见。
正当尼丽之魂唠唠叨叨地为奥丽丝的无辜解说之际,在一边听得过意不去的柳青岩凑过来插了句话说:“看你们急成这个样子,好像天塌了似的。我看,没什么大不了的除非是妖灵们见到后带去了妖灵谷,若是村民们捡到,我们会劝说他们交出来的……”
村民们此时也逐渐放弃了寻找,围拢过来加入他们的谈话,尽管他们对柳青岩的护身符不甚了了,但每个人都能从苏菲和奥丽丝焦急无奈的情状上看出此事非同小可。听到柳青岩说出有可能被村民见到后藏匿不还的假设,纷纷嚷嚷起来,急于下山排查,异口同声地建议:如查到此人,无论是谁,一概由众人按照本地风俗,依照处置罪大恶极的凶徒的条例,放火烧死。
村民们造出的声势陡然为心灰气败的苏菲注入了强心剂般的活力。兼之听到渐渐恢复了镇定的奥丽丝条分缕析地说出一番道理来,不由得大感振奋,不由分说地一手扯了柳青岩便要转身下山。
“苏菲妹妹,且慢”奥丽丝站在一位村民手举的火把后面,眼光流盼地看定了她和柳青岩,开口说道:“如果相信我的判断,请不要为护身符的事情太过担心吧;妖灵们惧怯此物,根本不敢靠近,决不能偷去妖灵谷;村民们不识此物,更是毫无用处,或许是小孩们好奇而藏匿起来,只要晓之以情,应该会交出来的。此事不会太过于麻烦。眼下,更大的麻烦已经迫在眉睫……”说着话向苏菲轻轻招一招手,示意叫他过去。
苏菲凑了过去,由着奥丽丝凑近了自己的耳边悄悄地说出一番话来。遽听之下,忽而神色大变,失声惊叫一句:“上帝!贝西律。苏菲愿以毁灭自己为代价,祈求你赐他平安……”说着话盈盈跪至在地,双手合掌,对空祷告。
村民与强盗面面相觑,尽皆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