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玄妙造化
虽然有奥丽丝不停地安慰,但对柳青岩来说,这漫长的一时三刻绝非易捱。他一口气抽光了衣兜里仅存的半包香烟,两眼盯住洞里,几已望眼欲穿。他几次要进洞中搜寻苏菲的下落,却被奥丽丝苦苦劝住。照她的说法:人不能与造化相抗。至于苏菲是凶是吉,则要完全依仗苏菲的造化而论;在别人而言,已经无能为力;过于执拗地施加人力,非但于事无补,反而与造化相违。令她深具信心的是:贝西律小姐久习王族异术,深得其中玄妙,虽不见得能够透视造化玄机,却也不至于违拗造化之理而自取祸患。更何况事到临头之际,王族的法力必能庇佑其后人逢凶化吉。
尼丽的阴灵在一旁悲泣不已。在她厚实的心地里,必是因为她和奥丽丝之魂进占了苏菲之体,才导致了苏菲灵性尽失。如此说来,自己差不多成了为害苏菲的凶手。
对于她的刻意自责,柳青岩反而释以大度。他也知道:以当时的情形而论,奥丽丝和尼丽都别无选择;况且,苏菲坚持这样做,必有她自己的道理。只是当时事态危急之间,她必是无暇向他做出解释。
莫里西一干人众,除了关心苏菲的状况之外,议论最多的,还是关于留在耳洞里的八名强盗。随同而来的强盗里面,仅有六名随莫里西撤出妖洞,此时也牵挂着同伴们的安危。众人都以为,留在里面的八名强盗已罹妖灵之难,眼下,该是凶多吉少。
正在众人惊疑不定、议论纷纷之时,忽见从洞中走出一队人来。
为首一名衣衫褴褛、脸型削瘦、身躯精干而强壮,不过三十几岁的年纪正是强盗头子活得下去。
莫里西已经把活得下去在妖洞中的表现说与柳青岩和奥丽丝听,一干人众也纷纷鄙夷八名强盗见财起意的贪婪行为,众人心里,也都已经把他们打发到死神那边去了。猝不及防之下,猛见到他们个个神采焕发地自行出来,惊诧之余,均不知该如何对待他们。柳青岩未及多想,扬臂一挥,打出要他们停下的手势;莫里西向众人招呼一声,十名村民跨步向前,将柳青岩掩至身后,纷纷举起自己手中的梭镖、利斧;六名强盗的同伴,此时两头为难,方寸大乱。
只听奥丽丝扬声制止村民们说:“不要!先问清楚再说。”
不等别人发问,活得下去抢前一步,当众双膝跪地,俯首认错。身后七名强盗也纷纷效尤,齐刷刷跪在活得下去的身后。
只听活得下去感慨无限地说道:
“我们这些罪孽深重的人,本来就罪该万死。贝西律小姐和先生不嫌弃我们,给我们机会立功赎罪、洗刷罪恶,但我们仍然不知珍惜,一错再错,我们真是死有余辜……”说至涕泪交流。
奥丽丝也正为他们能够在妖灵们的吞噬祸害之下存活下来而惊疑不定,巴不得他们尽快说清原委,这时好言抚慰他们,鼓励他们说出下文。
“我们本来是已经死了的人,又蒙先生和小姐救护。此后我们生存的每一天,都是先生小姐所赐……生命对于我们,没有任何不公不平的苛待,我们的重生,也就是上天对我们的特别眷顾,通过先生和小姐之手,把上天的恩惠施加在了我们的身上。能够活着,对我们来说,就是最大的幸福……”
强盗们当然不知造化之光所加于他们的奇迹,而仅是按照以往的惯例,将重生的奇迹,记在了柳青岩、苏菲的账上。
目睹了强盗们大难不死、且有悟道之象,柳青岩心生希冀。想到苏菲的情状,心情阴晴不定,对强盗们这种误会,也就无心分说;奥丽丝闻言若有所思,也故意不说破事情的原委;莫里西等众人眼见到八名油盐不进的顽劣强盗,此时一改颟顸蒙昧之态,居然温婉驯顺、言之成理,人人惊讶,个个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正当众人失惊打怪、面面相觑之际,忽见洞中直立的大石后面,翩翩走出来一名明眸皓齿的金发美女。定睛细看之下,众人异口同声惊呼起来。
洞中翩翩而出的金发美女不是别人,正是近在咫尺的奥丽丝的另外一个。
无论是柳青岩还是奥丽丝,一见之下,无不身躯巨震。
正从洞中走出来的金发美女笑吟吟地走上前来,来到跪在地上的强盗们身后盈盈站定,未等柳青岩和奥丽丝开口,美目一瞥看到僵坐在地上的苏菲,忽然惊叫一声,神情大变、骇然退却。
柳青岩看到这种怪异之事,心中略有所悟,但不知该作何措置,呆在当地看看身边的奥丽丝,又看看洞中刚走出来的另一个,张口结舌,狠命地眨眼。
灵心慧性的奥丽丝略一沉吟之下,心中已知就里,漾起一脸笑意,柔声对着“另一个自己”问道:“苏菲妹妹让我们等得心急火燎妹妹刚才可是去了洞里?”
“另一个”奥丽丝静静打量着僵坐于地上的苏菲,忽然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然后抬起头来,定定了看着柳青岩,微微一笑,问道:“我是变了摸样了吗?看把你惊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听到苏菲熟悉的声音,柳青岩心里渐渐明白过来。
莫里西等众人面面相觑之际,奥丽丝再次轻轻开口叫了声“苏菲妹妹。”
“另一个”奥丽丝打量了一下众人,沉吟片刻,开口说道:“如果我没猜错,你们此时看到的我贝西律苏菲,必是另一个奥丽丝姐姐……”
尼丽的阴魂飘然趋近“另一个”奥丽丝,哽咽欲语。“另一个”奥丽丝却摆手将她止住,一边说道:“尼丽妹妹无需多说,我此时已经明白。”
柳青岩身后的奥丽丝语气欢然地说了一句:“不出我的所料到底是贝西律苏菲妹妹此时明白了吗?”
柳青岩心中也明白了个八九不离十,此时向着两个奥丽丝说道:“是苏菲的元神进了你……进了奥丽丝的身体,现在可以回到自己的载体之内了。”
“谈何容易……”奥丽丝轻叹一声,眼光炯炯地盯住眼前的另一个自己,说道“苏菲妹妹今后,怕是要被我的丑陋之体所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