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妖谷烟云
只听奥丽丝正色言道:
“在我和尼丽妹妹而言,出入苏菲妹妹的艳体,就像出入房门那么容易,但是,一经日光照射,我们的阴灵贯充阳气后,必与妹妹的血肉相融,固为阴阳和谐之体,那时候,我们也就成了血肉丰满的常人,即是人们常说的‘借尸还魂’,再不能由我们随意出入妹妹的艳体苏菲妹妹想必明白;而苏菲妹妹则不同妹妹的一脉元神原是被造化之光凝聚的精、气、神,并非一阴独聚的阴灵,尚在无所凭籍之时,偶然得附我的陋体,趁此造化灵像显现之际,又被生成造化妹妹如今,依然是身与神会的常人,纵然想换回妹妹令人惊艳的芳体,也再不可能……所谓‘造化弄人’,于此可见……”言语之间,唏嘘万端。
苏菲本来就是不甘寂寞的女性,她钟情于柳青岩和急于问鼎政治的心态,都是不甘平庸的意识流露。马国卑下的女性地位常使她有生不逢时之感,尽管显赫的王族地位使她享尽风光,但毕竟是在闭塞荒陋的山区地带;况且,王族的显赫声势早已是昨日黄花,她所继承的,仅仅是王族实力衰微之后、仅存于山区居民们印象中的虚无缥缈的荣耀的光环。在让她享尽不切实际的虚荣的同时,也带给她无尽的繁华过后的凄凉。尽管她未曾亲历王族的繁荣鼎盛,然而长期以来支撑着她一介弱女子能够勤力修为王族巫术、成为山区地带实际上的自然领袖的精神动力,都来自她苦苦追求家族昔日风光的幼稚梦想。
受到这样的心态暗示,她对自己变身为奥丽丝一事,不仅没有多少遗憾,反而心生窃喜:一则从此脱胎换骨为使得马国人人惊羡的法国女郎,她自可藉此风光大增;二则她对奥丽丝的美丽也未尝没有自愧不如的羡艳。因而对奥丽丝的愧疚,她倒是不以为意。反而好言抚慰奥丽丝道:“姐姐如此娇艳之体,被我无意侵占,我倒是占了姐姐的大便宜呢……姐姐见识高超,知道此事不可挽回,又何必耿耿于怀?既然造化不可违拗,何不顺其自然?”
奥丽丝对苏菲的端庄艳丽,也同样有自愧不如的感觉,原是担心苏菲不悦。即见苏菲欢喜,自己又得重生,自然喜不自胜。只是尼丽对此,并没有表现出想象中的喜悦,静静地立于一旁,忽忽若有所思。
柳青岩在慨叹造化奇妙之余,着实两头为难:对这场匪夷所思的变化,不敢置一词评说。他心里倒也明白,如今他的准新娘忽然换了一副躯体,若自己表现出稍许惊喜,必让苏菲不屑认为自己喜新厌旧不说,还有解释不清的种种尴尬。尽管他知道刚获重生的奥丽丝也早和他前定了“人鬼姻缘”,在过去可以认为是拉科多尸怪的作弄,在今天而言,却成了得来全不费工夫的艳福。所以他除了装出一脸疑惑、无所适从的迷茫之态,别无两全之策。
麻烦还是找上了他。
在他小心翼翼地“保持中立”之际,忽听奥丽丝恨恨地说出一番话来:“在我,和苏菲妹妹已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奥丽丝求之不得今后可凭借妹妹的天人之体享尽万人惊艳的风光,只是……在许多时候,让人不免尴尬呢……”说话间一双美目在柳青岩身上来回逡巡。
冰雪聪明的苏菲自然知她所指,当下也面红耳赤,不敢仰视。扭捏半天,忽然微微一笑,附近奥丽丝身边,耳语道:“姐姐凭借苏菲陋体再世为人,固然可贺,只是此后,会有许多不便之处,姐姐可曾想到?比如说……苏菲的不洁之体,再不堪奉欢别人了……”
柳青岩知道下面的话题必是与自己有关,为避尴尬,故意走向莫里西等人与他们交谈,一边竖起耳朵,偷听着二女一旁嘀咕。
此时莫里西所想的,不至于如此复杂。他此时最最关心的事情,是拉科多九世尸怪此时在不在洞中?如今是妖力全失,亦或是妖力大增?众妖灵受挫之后,逃向何处?将来还能否继续作恶?他已与拉科多尸怪结下深恨,总得有个了断。自己真能摆平妖力强盛的尸怪吗?
柳青岩见二女此时眼光炯炯地盯住自己,且听见苏菲笑中带恨地调侃自己道“最得意的还不是他……”心里打着鼓磨蹭过来,说道:“看看,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们了……”
两个奥丽丝对视一眼,听见奥丽丝不无讥笑地说道:“妹妹看明白喽,有的人可是专门留意咱们的身体呢……”
听见苏菲咕哝一句:“早知道会美死他……”
柳青岩尴尬无地,正不知如何答对,忽见洞深处涌出来滚滚白烟,夹带着浓重的硫磺气味,浊浪般地汹涌卷来。众人见状大惊,正不知如何措置,猛见奥丽丝扯住尼丽轻轻一晃,旋而不见踪影,继而趺坐在地上的苏菲两臂一展,迅而立起身来。
听见附在苏菲体内的奥丽丝惶急地说道:“大家立即出洞,越快越好!”
白烟滚滚而至,伴随着滚烫的热气,烈火般的灼人肌肤。
众人拔步向洞口疾奔。好在离洞口不远。等到从水帘中攒身而出,人人后背上都被烧灼得生疼。
大股的白烟从洞口滚滚而出,被飞垂的水帘激荡散开,煞那间将一道流光垂银的瀑布团团裹住,云翻雾涌,蔚为壮观。
众人喘息未定,又听奥丽丝说道:“此事必与逃遁的妖灵有关……”但看她沉吟未定的神态,当也未曾了然。
听到苏菲的声音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一时怕是难以明白。好在大家都已经出来。此地不可久留,请大家立即上山。”
莫里西打一声呼哨,一干人众连滚带爬,向着高耸的山峰攀去。
来至在山峰之上,众人立足俯瞰时,但见妖灵谷中云遮雾罩、诸物俱失,沟壑如云海般的迷茫浑深,昔日树木葱茏的妖灵幽谷,已是面目全非。
而此时山峰之上,已是阳光漫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