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双胞胎
双胞胎
曾经年少的我们，要经过多少雨打风吹，才会记住今天我们的誓言。
曾经的执手相看泪眼，还有多少值得我们去回味。
曾经的滚滚红尘策马奔腾，还有多少印痕留在沙漠的两端。
时间无情如流水般逝去，容不得半日的回首。在那地平线的两端，永远都能看得那么清晰，却也永远都可望而不可即。
如果有来生，宁愿变作瞎子，除了自己的心，什么都看不到。
靠在椅背上，小花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她总是这样，只要一坐车就睡觉，不管是什么车，汽车，火车，甚至轮船飞机，只要一跑动，她基本就陷入困境，哪怕是站着，也能睡着。就好像颠簸的感觉包含着摇篮的味道。轻飘飘，晃悠悠，无端端，于是竟做起梦来。
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推着她，不依不饶。小花睡得很沉，许久许久不愿意醒来。
可是那股力量还在，一直在，也丝毫没有要妥协的意思。
猛地睁开眼。
小花看着面无表情的小党，不好意思地笑了。
她差点就忘了。她如今是被这位美人儿，第二次，请去丞相府了。做客有做客之道啊！礼节可不能忘记。
“到了！”小党忽然嘴角一弯，轻声说道。
小花一下子被这笑容迷住了，真的是太难得了，她终于笑了。朦朦胧胧地就跟在小党后面，有点像被灌了迷魂汤。要不是小党忽然又说了一句话，估计小花同学会一直梦游下去。
她钝住，然后转过身，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地。眼睛一直盯着小花，从上往下看，看着娇小的小花，然后轻轻地了一口气。
她说：“你睡了好久哦！”
啊？
哦！
小花一下子没弄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这姑娘是想表达啥内容？
羡慕？嫉妒？还是鄙视？看不起？
小花一路低着头，跟着小党。陷在自己的沉思里。
大门口的“丞相”两个字特别的显眼，就像卓府那个别具一格的“才俊堂”。换句话说，都有点嚣张，生怕别人不知道似地。
只见，小党一路昂首阔步，熟门熟路。
终于是回到她自己的地盘了，看那德行！小花在心里微微叹气，看来自己嚣张的日子不多了啊！
路上的下人丫鬟全都毕恭毕敬地给她作揖。没有一个人敢抬头看她，更别说直视。
小党也不搭理，仿佛什么都没看见。她走的路，除了她自己，就只剩下路。仅此而已。
小花又纳闷了，这小党怎么自从离开卓府就跟换了个人一样？见过变化快的，没见过这么快的！她那一套漠视人的功夫真的比小花那套故而做之要强上许多。那不是假装，好像是天生的。
万物在她眼前，就该是透明的，该自动隐身的！！
不知不觉就绕过竹林。
还记得那时就是在这里撞到了人。一想到那个人，小花心里五味杂陈。现在居然有点想念，想念那个被她称之为鸟笼的地方。原来这么久了，她依然这么天真。这个世界上，哪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总是有目的的吧！
没想到，她周小花有一天也会成为香饽饽。
五指并拢，悄悄用力。心里喟叹：诶，早知道就不要假装那么潇洒了！把剑带上多好！起码多张王牌！
不免又在心里鄙视了自己一通。
小花跟着小党绕啊绕，拐啊拐。她现在绝对相信，就算你给她一张地图，她也是逃不出去的。
终于，终于看到小党同学停下脚步了。小花不断晃荡着自己那早已发麻的双脚，呜呼哀哉。
小党指着两个丫头，扭头说道：“卓婷，这几天，小南和小北会照顾你，你跟着她们走就是了！”继而回头对那俩人说：“卓大小姐可是上宾，你俩好好看着，不许怠慢了！”
两个小丫头一直低着头做卑微状：“是！”
小党拉着小花的手：“卓婷，你先住下，我回去收拾下，明天再来看你！”
“恩，没事，你去吧！”
小花被她这一弄，不免也变得客气起来。小党捂着嘴，忍不住笑了，然后拍拍小花的手背，就离开了。
看到她离开，小花顿时舒了一口气。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话果然不假。
“姑娘！”
小花听见有人叫唤，才想起刚刚那两个丫头。
“小南小北是吧！”小花喜欢丫头，因为她觉得丫头好说话。
两个人缓缓弯腰：“是！”柔情似水啊。
啊！啊！
小花尖叫：“你俩是双胞胎吗？怎么长得一模一样啊！”小花有一对双胞胎妹妹，长得玲珑剔透，特别粘她。而她，由于年纪的关系，一直把她俩当女儿看待。所以一看到小南小北，就觉得莫名的亲切。
“是！我是小南，是姐姐！”那个穿着绿色裙子的丫头抬起头，微微一笑。
“那你就是妹妹咯！”小花跑过去拉着那个穿着黄色裙子的小北。
她乐得屁颠屁颠的，以后天天看着这俩一模一样的人得多好玩啊！以后带她俩出去，回头率得多高啊！
她喜滋滋地一手挽着一个，活像捡到了一对宝贝。
我笑你呆
人世间，总有些纷纷扰扰难以忘怀。就算你在桥的这头，咬牙切齿地说着某个人的坏话，但是，一旦那个人真的受到你的诅咒，自己的良心依然小得可怜。
抱着自己，站在桥下，流尽千行泪，也挽回不了什么。
有些话，谁都懂，就是说不出口；
有些人，谁都抱歉，就是怎么也留不住。
秋老虎过后，天气似乎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前几天还闷闷热热的，这几天就电闪雷鸣。大白天，阴沉得都跟晚上似地。
一直都觉得，下雨天最好什么都不干，就是睡觉的好天气。
懒洋洋地窝在被窝里，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然后打开电视机，磕着瓜子，想想都美死个人。
小南看着看着，有些发傻，她有点无助地向小北求助。小北也一愣一愣地走过来，俩人都被吓得不轻。
小花同学双手托着腮，眼睛望着前方，忽然嘴角像开闸一般，笑声不断往外漏。
外面，雨点不断。这乐和的声音和着下雨的声音，听起来真的是怪异得很。
“诶！”小花忽然变得无精打采，眼皮一下子耷拉下来，跟刚刚完全是两个人。
她不停地嘟囔：“什么破玩意儿！偌大个丞相府，连个招待的伙计都没有！真是，哪有把客人撂在一边，自己却一边逍遥自在的道理？”
小花真是越想越气，越气越想。真想找个人好好骂骂！
一眼就瞥到了，小南和小北。
她觉得自己有点傻，昨儿个还把她俩当宝，敢情她俩是来监视她的吧！不知道是老头子的意思还是党小姐的意思。
“卓大小姐可是上宾，你俩好好看着，不许怠慢了！”
言犹在耳啊！自己竟然给听漏耳了！想着想着就更生气了！她怒不可遏地瞪着小南那一身绿色，顿时觉得那颜色真扎眼，简直是俗气到家了！
“小南！你笑什么？”
小南登时抬头，听完小花的话，耳侧脸颊有些绯红。
“干吗不说话！你听不懂吗？我说你笑什么？”小花说这话的时候拍了下桌子，整个人还应声站了起来。
“卓小姐，您不要生气！小南不是故意的！”小北闻声立马赶了过来，整个人站在小南的面前，俨然一副护姐的样子。
“怎么？俩人还一个鼻孔出气啊？”小花用力一扯，小北往前面一个踉跄，“你闪开！”
小花走到小南面前，眼睛对眼睛，鼻子对鼻子，正想着破口大骂，忽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那人说：“是谁惹我们卓大小姐发这么大脾气啊？”
朗朗的语气，淡淡的语调。
一如阴霾过后，放晴的碧空。万里无云的开始，和风细雨。
小南见了，立马挣脱开小花的压迫，三步并作两步往外走。
小南脸上的表情，小花看呆了。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曾几何时，她被这样注视过；曾几何时，她也如此期盼过。忧伤的人儿，多情的种子，总是自己给自己下了一个又一个套子，莫名其妙，毫无理由地往里钻。含着苦涩也好，微酸也罢。总归是上辈子欠着的。这辈子，总该，还。
小花在心里快速打量。自己一下子从强势变得弱势。一对三，她，败得很明显。
算了，她想，败也要败得有风度。
深吸一口气，悠悠地转过身子，习惯性甚至是标志性地嘴角往上翘。
“庄公子！”听来是讨好的词儿，却没有发嗲的语气。
庄生今日打扮得很是帅气。这是一种真正的帅气。不像卓越那种扣人心弦的精致，也不似卓识般好坏难辨，当然也不是青山那种毛头小子所能比拟的。
庄生一身素白，腰间配着一块蛇样玉佩，头发高高耸起，那就是天生的翩翩公子模样。而且，那浅浅笑着的嘴角，显然在说：我，是一个好人。
庄生还有一个地方长得特别好，那简直是他独特气质的硕大功臣。那就是他的眼睛。他的眼睛不大，但是双眼皮。不是很有神，甚至看人的时候都没有贵族的锐气。
但是，弯弯眉毛下方，就那样悄然弯成两条弧线。一条向左，一条向右。眯成两条缝，就像天上的月牙，炮制成一双，嵌在那张脸上，那张甚至还长着青春痘的脸上。
看到他笑起来，就像看到了月亮。
小花想起自己那双眼睛，不免开始埋怨造物主：明明是女子才该配有的风情，为何偏偏安到男子身上？还偏生再加上那个文气的名字，庄生！
哦！
我知道了，小花想，这个庄生八成也爱做梦，梦见蝴蝶了！
“呵呵……”小花轻笑，不敢再盯着庄生的眼睛。只是看到庄生的脸色开始发红觉得有些好笑。
那庄生自然不知她为何之前还怒气冲冲，这会儿就奇怪地笑了。
小花看到小南附到他耳边，庄生看了小花好几眼，反被小花盯着笑。他倒也越发不好意思起来。
他也笑了。
“庄生，你笑什么？”小花看见他笑，就不高兴了。
“你又笑什么？”看来这个庄生并不傻啊，还知道反将一军。
“我笑你呆啊！”小花自己说完，不待那三人反应过来，自己又先笑了。
小南小北一副护主心切，却又奈她不得，皱起眉头，又裂开嘴角。
庄生倒是不介意，似乎他早就习惯：“我也笑你呆！”
人生在世，知己难求。这话一点不假。总是相识的日子长，相知的日子短。待再回首，缘分已悄然远走。
舍不得的，毕竟太多。拿不起，也放不下。曾经想过，倒不如，什么也不要，偏偏又做不到。贪念啊，你真像是无尾熊，到哪里，都甩不掉。
人啊！
小花收起笑容，看着眼前这个眼睛眯成两个月牙儿的人。说起来，小花应该是生气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倒有些得意。或许是终于找到一个能跟她搭上话的人，找到所谓的知己，所以高兴了。就像那伯牙子期，高山流水。当然，小花有点想多了。
“是啊！我们是两个呆瓜呢！”
庄生一愣，然后也笑了。
小南小北看到自己的主子真心地笑了，自然也乐开怀了。嘴角那弯弧形足足可以一边挂个钩子的了！
切！小花心里撮聂道：都是小女孩心思。怎么眼光就不能放远一点吗？老是盯着自家主子，有什么意思啊！
小花想，如果她是丫头，她的目标肯定不是庄生卓识一流。尽管只是暗恋，那也得讲究功力和层次啊！眼光要看得远，正所谓放长线，钓大鱼。直接勾着丞相大人和卓大将军那是比十个庄生十个卓识还值得骄傲和自豪的事。
“卓小姐先前是在发什么脾气呢？莫不是小南小北伺候得不好？”
小南小北立马跪倒在庄生面前，头碰着地，一句话都不说。也不狡辩，也不申诉。
小花看到她们跪着，又于心不忍了。
“不管她们的事，她俩挺好，我挺喜欢。”小花轻轻叹了一口气。她看到小北偷摸着抬起来头，看了她一眼，立马又把自己的头按下去。
“那是为什么？”庄生蹙着眉头，做凝思状。
小花一眼就看出庄生这副表情是在演戏。只可惜，外行毕竟是外行，庄生的演技实在是稚嫩得很。
“是我自己心情不好！”小花嘟嘟嘴，无可奈何。
“哦？又为何呢？”
“天气不好。”
“你的心情受天气影响？”
“恩。”
“为何？”
…………
小花无语地白他一眼：“你哪儿来那么多十万个为什么？心情不好就是不好，本小姐喜欢本小姐愿意！”
庄生也不恼。
这可急坏了小花。这个庄生，似乎从来就不会生气。小花现在是憋着一肚子气，没处发泄。本来仗着自己是卓婷的身份可以大骂庄生一通，凭着他的身份，她又不用内疚。
可这庄生倒好，不知道哪里练就了这一身以不变应万变的本事，让小花吃尽了哑巴亏。
“你心情不好，我心情也不好。既然我们两个呆瓜心情都不好，那么我们就去换换心情吧！”
换心情？小花满脸写着“难以置信”四个大字。
你这呆瓜，能换什么心情？
自然这话她没有说出口。
“怎么换？”小花还是问了一句。
“会喝酒吗？”
“废话！没见过本小姐喝吗？”小花一个白眼飞过去。
“那就不用废话了！”庄生话音未落，抓起小花的手就往外走。
小南小北正要跟上，只听庄生的话：“小南小北留下！”两个丫头只得悻悻钝住脚步。
一直以为庄生就是个文生，不会武功。看来自己是又猜错了。看这走路的姿态，怎么说他的轻功也不会比小花弱。原来，庄生啊庄生，你不仅有着魅惑的外表，骗尽人生，还有着看不见的内在，骗走了蝴蝶。
跟着一个会武功的人，小花心里不由得踏实了几分。
“这是什么地方？”小花四处环顾，径直往前走。
“赏月亭啊！”庄生说着自己就在石凳上坐下。
“赏月？你可真是呆瓜！你看亭外下着大雨，再说大白天的哪儿来的月亮？”这个人，怎么还未喝酒呢，竟先开始醉了？
小花也跑过去，挨着庄生坐了下来，石凳受了潮气，着实有些凉。
“酒呢？”小花双手啪啪拍着石桌，大声喊着，“酒呢？！！”
“酒在这呢！”庄生变戏法一般左右手各一壶拿到桌上。那酒壶啊在她面前晃荡晃荡的，小花乐了，一把抓住摇摆的酒壶，抱在怀里。挑衅地看着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