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出门右拐
庄生自小生活在丞相府，因为母亲的关系，也没少在宫中走动。很多事情都已经见怪不怪。
想当初，看到一些事情惊讶得难以自已，好多天没有办法平复自己的心情，以至于他小小年纪就被吓破了胆，十多岁的时候还被小党嘲笑。
他的母亲就会告诉他，这些全部都是表面现象，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他记得母亲说：“生儿，你记住，人活着不是靠天也不是靠父母，得靠自己。每个人都有活着的权利，每个人活着都靠自己。尤其是在宫里，不可尽信，也不可以不信。你记住，宫里的每个女的，不论是皇后还是宫女，都戴着面罩。想活着，就必须学会伪装自己。失败了，就得接受惩罚。”
庄生看着小小，眼角若有若无地笑着。他不知道怎么看待小小，说小小也在伪装吗？可她明明跟宫里的那些女人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他问自己，或许是眼神。小小说到底还是个未经世事的少女，说到底还有着纯真。
庄生也不为难她，他往窗外看了看，心里思忖片刻，然后对小小说：“小小，我在这里呆的太久也不好，天色也不早了，我得离开了。卓婷，就麻烦你了。”
“庄公子客气了！照顾小姐是小小的本分！倒是今天有劳公子了。公子慢走，卓府路多，出门右拐，别迷路了。”
庄生看着小小，不由自主地笑了。
以前小花老是说小小人小，心可不小。现在庄生再一次领略到了，小小二字真的太委屈她了。
不多时，他便夺门而去，心里记着小小的话：出门右拐。
想得多了，心里还在纳闷，小小这话未免有些多余，自己来卓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有必要再一次提醒吗？正想着，忽然看到，有一队人马走过。
庄生右拐过后赶紧躲在柱子后面，他心有余悸地挑着眼角看着。
忽然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到过。再仔细一看，啊！原来是她！
庄生有些意外，居然在这里碰到她了！现在想想小小的话，出门右拐，分明就在提醒他，小心遇到熟人啊！
可是小小为什么要提醒，那个人又不是别人，她是小北啊！她是公主的人，是公主赏赐给卓婷的人啊！
啊！对了，现在她的身份不一样了，她是夫人了！可是庄生还是想不通，让小北遇见自己又会怎么样呢？虽然说谨防隔墙有耳，以免落人口实。可是小北是怎样的人，庄生自觉还是心里有数的。
在他的印象中，小北聪明伶俐，乖巧懂事。对着他总是一口一个“公子”。规规矩矩，从不过分要求。
为什么呢？
庄生怎么也想不通？可惜天色真的太晚了，根本容不得他多想，他就匆匆离去。
小小打开门，看了一眼，微微欠身，恭恭敬敬地说：“奴婢见过北夫人。”
小北嘴角含笑，俨然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红光满面，全身散发着一种不同以往的特质。
小小想，好像以前的那个北姑娘是死的，是没魂的。现在，她的魂魄回来了，她活过来了！
“小小，不用多礼！”小北亲切地将小小亲自扶起来，微笑着与她亲近。
“我听说小姐生病了？”
小小微微有些动容，在听到小北说“小姐”两个字的时候。于是，她有些哽咽地说：“没有大碍，就是有些感冒了。”
小北斥退身后的跟从，将门关上。
“夫人！”小小在她身后叫着。
“小小，这里没有外人，我还是我，没有变。”小北嘴角的笑容凝固了，她有些无奈地说，“我们依旧是战友是不是？”
小小愣了一下，只好勉强地说：“夫人，不管你是姑娘还是夫人，这些都是你跟小姐之间的事，小小只是个下人，没有权利过问。”
小北听了，身体不由得僵了一下。
“小北。”一阵虚弱地声音传来，打断了俩人的对话。
小北和小小都赶紧跑过去。
小花虚弱地支撑着自己，半仰着头，说话有些喘有些无力。她说：“你怎么来了？”
小北赶紧过去扶着她：“小姐我听说你病了！所以我就过来看看！”小北一只手放在小花的额头上，关切地问着，“有没有好点？怎么会病倒地？”
小花看着小北，迎着她的眼光弱弱地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终于吐出几个字：“我没事。”
“小姐……。”
“夫人！小姐累了，想休息了！天色不早了，要不您明天再来吧！”小小打断了她的话。
不胜凉风的娇羞
送别
不是所有的梦都来得及实现
不是所有的话都来得及告诉你
疚恨总要深植在离别后的心中
尽管他们说
世间种种最后终必成空
我并不是立意要错过
可是我一直都在这样做
错过那花满枝桠的昨日又要
错过今朝
今朝仍要重复那相同的别离
余生将成陌路一去千里
在暮霭里向你深深俯首请
为我珍重尽管他们说
世间种种最后终必终必成空
总以为
有些人一转身就是一辈子。而有些人即使再频繁地擦肩而过，却也总是徘徊在人的心房之外。
小北站起身，有些尴尬，她看看小北，又看看小花，忽然明白了什么。
小北复又弯下腰去，靠近小花的脸蛋：“小姐！那你好好休息，小北先走了！”
“等一下！”小花吃力地喊着。
“怎么了？”小花转过身，有些期待又有些不解地问着。
小花深深吸一口气，嘶哑着声音说：“以后若没什么事，不要到我这里来。有事，我会过去找你。明白吗？”
小北一怔，眉头紧锁，故而又松了一口气，不知不觉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淡然和从容，永远一副轻飘飘云淡风轻的样子。小花浅笑了一下，很好，这才是小北，这才是小花需要的小北，这才是能够吸引着卓越的小北。
“小北知道了。小姐你好好休息吧！”小北说着打开门，走了出去，一步也没有回头。门外她那一众跟从，急急忙忙都跑上前跟着。
小花心下了然，都是卓越的人，卓越安的眼，卓越的心腹。卓越，还真是无处不在。
小北心这么细的人，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小花生病，又不是什么大事，值得她大张旗鼓地跑来跑去的吗？如此兴师动众，倒叫小花想起了那一次钟晴大闹鱼秋阁了，仔细想想，两者还真有不少相似之处啊！
看着门渐渐地关上，小花的眼前也渐渐地变暗了。
“咚”的一声，她的心也彻底关上了。
小北。
这真是她目前最不愿意提及的名字。
小花到现在也不愿意相信，自己千挑万选的人已经背叛了自己。虽然想过千遍万遍，小北并非池中之物，总不愿意拘泥在小池中的。可是，小北的背叛来得太快太早，她始终不愿意接受，也不愿意相信。宁愿垂死挣扎，也要多坚持一会儿。
这场她和卓越之间的战斗，竟然在顷刻之间就被对方给化解了！原本是自己手中的杀手锏，现在已经成了人家的瓮中之鳖了。
小花想想都觉得好笑。这哪是报仇啊！这分明就是引狼入室啊！
好在好在，她即将离开，这里的是是非非再多再复杂也与她无关了。
是啊！何必管那么多呢！她哪有这个心力哪有这个时间呢？他们爱咋样就咋样吧！
“小姐！累不累？”小小又拿了条热毛巾覆在她的额头上，关切地摸着她的手，反复揉搓着。
小花看着小小，心里忽然暖暖地。虽然潜意识知道自己应该离小小远一点远一点再远一点，不要习惯性地依赖她，不要让自己变得离不开她。可是，可是，看到小小，她却狠不下心，尤其是看到小小那一如既往关切的目光，那里面有多少百转千回自己会不知道？有多少眼波流转自己会看不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着，所以变得脆弱的缘故，小花忽然对小小的戒心小了，也没有了。其实本就没有戒心，只不过是她自己跟自己较劲，自己跟自己闹别扭。
“小小，我想睡觉。”确确实实累了，也确确实实困了。
这短暂的一天，她不仅因为小小的事情纠结难过了很久，还接连遭受了庄生和小北的考验。她确确实实想要休息了。
“好。小小扶您躺下。您好好休息。”小小替她掖好被子，柔声说道，“有事叫我。”
“小小。”
小小正准备离开，一听到小花叫她，立马停下动作，转过头，微微笑着：“恩。小姐怎么了？”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不胜凉风的娇羞。
忽然小花就想到了一句话。用在此时，实在是再恰当不过了。
“没事。”小花舒了一口气，“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今天看着特别漂亮。”
小小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她变得不知所措。说起话来也变得结结巴巴：“小姐……小小……小小……先出去了。”
小花笑了，轻轻地恩了声。小小忙不迭就夺门而去，背影颇有些仓皇和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