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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峨眉金顶 (2)

第二十五章 峨眉金顶 (2)

但见十方阵阵心的二尼皆是衣衫湿透,面色苍白,显然疲惫已极,只是护派心切,依然一剑一剑地向天山七煞攻去。而天山七煞腹背受敌,打得甚为吃力,此刻人人汗如雨下,面显疲色,然而他们憋着一口气,竭力而为,竟然气势如虹,丝毫不露败像。游离于七星剑阵周围,与天山七煞游斗的群尼因不敌七星剑的锋利,状况十分不妙。伤在七星剑下的女尼换了一批又一批,被七星剑削断的碎剑银闪闪铺了一地。也许是天山七煞崇敬峨眉派之故,故意手下留情,不下重手,群尼伤者无数,却并无一人致死的。这时,天玑位抢攻,位于东、东南、南三方的女尼照旧将天玑剑压下,控制上方的女尼霍然跃起,自上而下向张何斩落。但是此尼身疲力竭,力不从心,竟比正常时低了三分。正常而论,她所处位高,又有诸尼环绕,对手想伤她而无能为力,此时,她少跃三分,便等于把自己的身体暴露。天山七煞身经百战,岂能放过如此良机?其时,天权位的秦穆冗乘机而上,一剑冲天,直直地刺了上去。那女尼防守之力本来就弱,登时肋下中剑,扑通一下摔倒在地。

控制上方的女尼一除,十方阵便失去一半的攻击力,就如同拔牙之虎,去獠之蟒,空有威猛之势而无所作为。十方阵中其余九名女尼已面如死灰,皆道:“十方阵完矣!”这时,却听清音师太大大声喝道:“稳住!”身形一晃,已到了阵心,手提长剑接替了上方一位。清音师太修为甚高,看似老态龙钟的样子,一动起手来却是十分灵便,矫健非常。但见她唰唰唰连攻了三剑,暂且逼退天山七煞的一轮强攻。低身抓起受伤的那名女尼,挥手送了出去。阵外的诸尼急忙接过,为其救治。自激战开始,受伤的女尼逐渐递增,愈到后来,愈见迅速。再过一阵,所有峨眉派女尼中,已有半数倒在地上。而余下诸尼竭力支撑的唯一倚仗,也就是以清音师太为首的十方阵。十方阵虽有清音师太新入,可其他九人已疲惫至极,几尽力枯。突然,控制下方的女尼痛哼一声,一股热血喷出,软软地摔倒在地,就自昏迷过去。其时,天山七煞并未对之出招,竟是她使力过度,气息难继,不慎伤了自身。见此,峨眉派诸尼个个心灰意冷,斗志全无。天山七煞斗志昂扬,瞬时又将东方、南方二尼击伤,届时十方阵彻底瓦解。清音师太长叹一声,感喟回天无力,神情悲痛之极。

天山七煞大剑挥舞,将群尼逼退,突然收剑防守,竟不乘胜追击。沙一枭眼望着清音师太道:“沙某再劝师太一句,只要师太给沙某一个退却江湖的文书,沙某立刻带兄弟下山。”清音师太神色暗淡,淡淡地说道:“施主的好意贫尼心领了!峨眉派可以覆灭,但是人心不可以覆灭。但凡峨眉派剩得一人,也誓死与为非作恶之人周旋到底。”她这些话说得轻描淡写,却无不给人以坚定决绝之感。峨眉派群尼顿时齐声响应,声势浩荡,绝不亚于须眉之辈。天璇星煞徐敬安肃然起敬道:“今天得见峨眉派凛然之气,徐某佩服之至。”沙一枭叹一声,为难道:“如此,沙某就只好得罪了。

”言罢,与六兄弟点头示意,作势欲冲。峨眉派群尼不是面色疲惫,就是伤重难支,那里还能抵挡天山七煞的冲杀。清音师太双手合十,诵道:“阿弥陀佛!”缓缓闭上双目,神情却是十分安详。这时,却闻一人道:“七位一边说得佩服,一边往人身上捅刀子,这算是哪门子的事情呢?”天山七煞及峨眉派群尼皆是一惊,寻声望去,但见旁边的草堂之下立着一对白衣飘飘的少男少女。男子风流俊雅,玉树临风;女子奇丽无比,俏美绝伦。两人的神情形态之间,无不给人以超凡脱俗、飘然欲仙之感,令众人惊讶难言。然而,更令众人惊诧的,庵前数百余人竟无一人知道他们的何时站在那里的。

天山七煞见此二人,皆意外叫道:“申飞!”随即就怒火中烧,怒不可遏,而且尤以张何和陆允假为最。张何叫道:“我兄弟正要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峨眉派群尼听到“申飞”之名,群相哗然。申飞呵呵一笑,道:“七位还不抓紧时间?要是张总管到了,你们还没把事情办好,那一箱金子可就没了?”沙一枭一凛,心道:“他如何知道?”口上却道:“那一个张总管?阁下莫要信口开河。”申飞笑道:“阁下这句话就是明知故问了。若是在下猜测不错,在下的名字也是张总管告诉七位的吧?只不知,张总管是否要七位把在下给杀了。”沙一枭嘿嘿一笑,道:“阁下之名,沙某也闻之久矣。沙某敬重阁下为人,原本要饶你一命,但是阁下知道的事情未免多了些。现下就莫怪我七兄弟心狠手辣了。”申飞笑道:“又是这么一套,原来口上说得敬重,手上却要杀人是七位的惯用之技。

七位又不是第一次对在下下杀手,又何必如此多言呢?”沙一枭恼羞成怒道:“申飞,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回头一声令下,弟兄七人立时向申飞欺了过去。虽说不久之前申飞和天山七煞在青城山上鏖战,申飞也曾重创了他们数人,但是他们伤势相对较轻,至今已然痊愈。而申飞心脉受伤,又经过连番的变故,依然重伤在身,仍是发不得内力。现如今申飞和天山七煞再次对决,其结果可想而知。许欣欣担心之极,紧紧抓着申飞的胳膊,不肯放他离开。但是眼望着峨眉派倒下的群尼,她又怎能忍心?申飞微微一笑,道:“放心,他们还没有杀我的本事。”接过她手中长剑,向天山七煞迎了上去。天山七煞耗力过多,一上手便连下杀招,以求速战速决。而申飞内力不继,又看出天山七煞过度疲累,存心要拖垮他们,便施展逍遥派绝妙轻功,总是一沾即走,不与其正面相冲。七星剑阵暗度北斗七星奥秘,进退得当,攻守有序,又兼天山七煞配合默契,也亏得逍遥派如此轻功,方可持久如许。不觉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天山七煞久攻不下,耗力颇巨,不免有些急噪。

但见申飞神情自若,十分潇洒自在,沙一枭不禁惊疑道:“青城山上他心口中剑,不死已是奇迹,又怎会愈合的如此之快?听说半月之前他虽然重创了点苍派掌门人,但是他旧伤复发,当众吐血,这是有目共睹的,今天如何又轻巧的像个没事人一样?”疑云满腹,不得其解。却不知申飞此刻面露笑意,乃是故作平和。申飞所能动用的真气已经几尽干枯,浑不知那时那刻就会瘫软倒地,被七星剑斩杀而死。然而,正是这凶险时刻,他更需要镇定如初,心如止水,如此方能竭尽所能,让心神充分发挥,将己身所能运用之极限。申飞的神情能骗倒天山七煞以及峨眉派所有女尼,却无论如何也骗不过与他心心相印的红颜知己许欣欣。酣战愈久,许欣欣愈加担心,一颗心提在了嗓子眼,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直恨自己功夫浅薄,无力相帮。环顾四周,但见峨眉派群尼料理完伤者之后,仍余百人左右环伺而视,却无出手的意思。

许欣欣心下有些气恼,心道:“我飞哥为了你们与人拼命,你们却在看好戏……”回头看到清音师太双目低垂,正诵经求佛,便奔了过去,恭敬地唤了一声“师太”,忍气道:“峨眉派覆灭在即,我飞哥不顾性命与人周旋,峨眉派却袖手旁观,好象此事与己无关似的,难道师太觉得符合情理吗?”清音师太抬眼看了看场中情形,微笑道:“我看这位施主轻健的很哪!”许欣欣道:“峨眉派既是江湖一脉,对江湖中的事一定了如指掌了。半月之前,我飞哥在永盛镖局一战,旧伤复发,当场吐血,师太不会说不知道吧?”清音师太一窒,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永盛镖局之事贫尼是知晓的。只是申施主非我善类,与天山七位施主并无二样,峨眉派乃正道一脉,岂有助纣为虐之理?”许欣欣一阵气苦,道:“这么说来,如果我飞哥与天山七煞两败俱伤,峨眉派还有坐收渔人之利了?”清音师太道:“阿弥陀佛,女施主所言差矣。

峨眉派只是为了惩恶扬善、普渡众生为而已。”许欣欣彻底怒了,讥讽道:“好一个惩恶扬善、普渡众生!真正的大恶人,为祸江湖的败类,你们不去管,偏偏误信人言,冤枉好人。天山七煞是冲着你们峨眉派来的,可不是为了我飞哥。我飞哥不顾自己的伤,救助你们峨眉派,你们不但不感激,还恩将仇报。小女子且问师太一句,峨眉派面临灭门之灾时,可有哪一个武林正派来帮一帮忙,出一份力?难道所谓的武林正道就是不问青红皂白,冤枉好人,恩将仇报吗?”清音师太为之哑然,竟问道:“女施主可是江湖传闻被申施主掳去的张二小姐吧?”许欣欣道:“小女子正是。但是小女子并不是为人所掳,而是心甘情愿跟着飞哥的。”清音师太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女施主莫被坏人虚伪的表面蒙蔽……”许欣欣笑道:“师太可曾见过自己性命不顾而救人的坏人?小女子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会因人误言,而冤枉好人!”

说罢转头而去。这时候,场中的情形已然起了变化。但见天山七煞的头顶泛起团团白雾,动作越来越慢,每一剑的递出都是清楚无比,而且就是如此缓慢的剑招却总给人以咄咄逼人、雷霆万钧之感。申飞迅捷的身姿也渐渐变缓,脸色愈来愈红,原本简单的一剑总在千钧一发时方能逼过,当真险象环生,危机重重,只要一个散失就可能身首异处。许欣欣知道场中已又原来的招式较量变作了内力相拼,申飞体内的烈火纯阳掌作祟,内外夹击,真不知还能抵挡多少回合。她拣起一柄长剑便欲上前相助,忽闻清音师太大声道:“两仪剑上!”群尼早已拔剑在手,登时两两一组,攻了上去。天山七煞已是强弩之末,被峨眉派围攻,登时变得十分被动,基本处于防守之势。但见公孙炳面色煞白,费力地舞着大剑,显然力疲之极。申飞飞跃而起,便向公孙炳刺落。哪料到,这一招进攻竟动用了心神,令心神无法自主。他内伤发作,真气乱作一团,只有依靠心神自主调节,才竭力维持许久,半点也马虎不得。这一下心神失控,心脉之伤和烈火纯阳掌余力立时齐攻而上。

但觉喉头一甜,已连喷了两口鲜血。血滴飞溅,洒的到处都是,好似下了一场血雨。申飞双目发黑,眼冒金星,再也提不起一点力气,不由自主地摔将下来。申飞落地之处正在公孙炳和陆允假之间,公孙炳替陆允假挡开伤害,陆允假已朝申飞的腰间斩去。许欣欣见状,惊叫一声,只觉得天旋地转,当场便要晕厥过去。这时,忽闻一女声轻轻地诵了一句:“阿弥陀佛……”其声悠然,说不尽的受用,仿佛世界在一刹那安静了,忘却了所有烦恼,只想轻轻地闭上双目,舒心地睡上一觉。半晌,众人才回过神来。寻声望去,但见无相庵前不知何时已多了一名缁衣女尼。那女尼左手拈着一串佛珠,右手正扶着申飞。在前一瞬间,申飞还在陆允假的刀下,性命岌岌可危,而这一刻却似移形换位般突然变了方位,已然化险为夷。这期间的变化,无不令人震惊,令人咋舌。只是众人的注意力完全被那女尼吸引,浑然忘了一切。

但见那女尼不过三十多岁年纪,面色平和,神情淡雅,清秀绝尘,超凡脱俗,而且她相貌奇美,难以用言语形容,众人皆想:“这位师太好美!”只是不知为何,众人心中无不怀着一股崇敬之情,绝无半点亵渎之意。一些女尼不禁猜想:“可是观世音菩萨显灵了,来保佑我峨眉一派……”天山七煞之中,张何好色成性,此时此刻竟然脑中一片空白,崇敬之情油然而生。说不清,道不名,令人莫名其妙。但见那女尼带着一顶佛帽,帽沿之处仍有青丝乌发的痕迹。张何不禁欣慰道:“这位师太剃光了头发可就可惜了……”转头看看惊呆了的许欣欣,再回头看看那有若观音的师太,只觉得这世上只有许欣欣的美才能与她相媲,只是一个清纯过人,一个秀美绝尘,各有独特之处。但是,两人的容颜都是如此的超凡脱俗,令人望之而心灵震颤,再提不起半点邪念。许欣欣一恢复意识,便想到了申飞。她惊喜地叫了一声:“飞哥!”忙跑过去搀扶。申飞却未回头相应,只见他双目一动也不动地凝视着身边的女尼,眼眶内首次出现晶莹的泪光,只是不能流淌下来,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而那女尼亦仔细地打量着申飞,面显惊疑之色。那女尼问道:“施主的武功是从那里学来的?”声音还是那么安详,令人受用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