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武林至宝 (5)
李逍仙却正色道：“阁下误解了在下意思，在下因阁下一席话，想明白了一个道理，故而在下要多谢阁下。但在下是绝不会出卖混元益气丹的。”乔震宇双眉竖起，怒道：“那你是消遣乔某人了？”其后的一名家丁狗仗人势道：“你胆敢消遣我们乔大爷，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其他家丁也齐声应和，颇有威势。李逍遥心系爱子，早厌烦了这些人，怒不可抑道：“你等再不从此处消失，我李逍遥可不客气了。”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丁起哄道：“小娘子火气倒不小，看来得让乔大爷给……哎呀……”正在他说话间，李逍遥已忍无可忍，如影子般欺到近前，斩下他一只手来。那人不由得抓紧流血的断臂，用力瞪着充满惊恐的眼睛，如杀猪般嚎叫不断。其他人也受其影响，一时慌乱无措。
李逍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回身欲挟持乔震宇。乔震宇身边的家丁却甚是机敏，举起钵大的拳头便打将过来。李逍遥感到拳风甚急，知道是个劲敌，假装躲避拳头，向旁一闪，又从另一边接近乔震宇。这家丁也有些本事，回身又出一拳打向李逍遥肋下。李逍遥扭身“唰唰”两剑，均刺在家丁的双肩要穴上，接着飞起一脚踢其胸前“神封穴”。
家丁吃痛，蹲下身去，却未被踢开。李逍遥借脚踢之力，又旋身飞刺，直取乔震宇。这些家丁平时训练有素，一见有人发难，便奔过来将乔震宇团团围住，将其挡在身后。离李逍遥较近的矮个子家丁喊道：“在下来接你几招！”说着举一对铁钩来拦截李逍遥。李逍遥身手过于迅捷，一剑刺穿了乔震宇身前家丁的肩胛骨，矮个子家丁方将铁钩送到李逍遥面前。李逍遥一个鹞子翻身，避过一钩，并顺势将剑拔出。
她不理会被刺家丁疼痛的惨叫，挥剑便刺挨个子家丁。挨个子家丁看不清楚李逍遥的剑招，忙舞动双钩护住面门。李逍遥受铁钩阻挡，只在挨个子家丁手臂上划出一道剑痕。李逍遥连攻数次，但都被挨个子家丁双钩舞出的无形屏障给挡了回来，并且好几次险些让双钩锁住剑刃。李逍遥心中骇然，忖道：“未想到次处还有如此了得的人物。这人将双钩使的出神入化，滴水不漏，对付此人，惟有智取，不可力敌。”打定注意，急电般刺出两剑。似刺向挨个子家丁，却中途指向旁边的一名家丁。
那名家丁显然武功平平，剑到眼前才发现危险，急忙闪避。挨个子家丁见有机可趁，便双钩起发，一钩其锁骨，一上划其小腹。李逍遥陡然回剑，改刺挨个子家丁，迅若奔雷。挨个子家丁没料到李逍遥换招如此神速，未及自救已胸腹中剑。李逍遥下手极有分寸，既要不伤人性命，还要保证敌人失去还手的能力。刚击败挨个子家丁，旁边又跳出一个瘦瘦高高的家丁，噘嘴猴腮，双臂垂地，十足像一只猿猴，他长臂张开，从外向李逍遥抓去。
李逍遥从未见过如此上臂之人，先是一惊，但见其胸门大开，提剑就刺。长臂家丁竟然不理胸前危险，依旧长臂回搂。李逍遥不禁纳闷，难解其意，待剑尖刺到其身上，方知端倪。原来此人内着护身保甲，剑刺不穿，李逍遥使出的五分力道，也只刺破了他的一层外衣。此时，长臂家丁已两手相交，几乎要将李逍遥搂到怀里。此招志在困敌，而非伤敌。
若同是男人，大可来个硬碰硬，不惧其搂抱，可李逍遥是女儿家，怎可在众目睽睽之下，由敌人抱在怀里。李逍遥大为吃惊，但并不慌乱。她猛然竖剑下指，刺其右脚，左掌又同时击其面门。长臂家丁双臂即将收紧，又低头撞向李逍遥左掌，更加缩小李逍遥的空间，同时右脚微挪，夺开剑刺。不料，李逍遥用剑在地上猛力一点，突然拔地而起，似一团转动的白影，不仅脱离敌招，而且还在长臂家丁的胸口踢了两脚。
见李逍遥潇洒地破解了此招，无论是敌是友，都不由得高声叫好。长臂家丁被踢得后退一步，一阵胸闷，同时也因李逍遥破解之法而怔怔不已。其实他此招尚有后招，是为了防止敌人下蹲躲避或硬性攻击之类的招式，但他未想到李逍遥会上跃脱逃。向上跳出臂圈固然是众所周知的破解之法，但是能在千钧一发之际笔直跃起如许高度，却非一般人能够办到的。长臂家丁不禁由衷赞道：“好俊的轻功！”
李逍遥并不言语，提剑再上。这时一个消瘦的花须家丁喝道：“由老夫来拿你。”说着，双手持两柄短小弯曲的蛇形兵器，如蛇行般缓缓地向李逍遥下盘攻来。李逍遥未见过如此怪异的功夫，不禁一怔。
在她失神间，花须家丁手中的兵器陡然加速，倏忽即至她的双腿。听闻李逍仙与申岳明喊一声“小心”，她方回过神来，见敌兵近身，虽惊不乱，脚尖在地上一点，就轻飘飘的退后少许，同时玉腕抖动，登时幻化出千万朵剑花，将花须家丁罩在其中。这时李逍遥注意到花须家丁的兵器前端是蛇头状，蛇的两只眼睛散发着碧绿的光芒，在兵器挥动时，眼前便能形成光雾，能够蛊惑人心，使之走神失防，刚才她未能及早发觉危险，便是因此之故。李逍遥既然知道了此中玄妙，便提高警惕，凝神聚气，不许再中其计。本以为花须家丁失去光雾屏障便能一举制服，不料，李逍遥连连催剑，仍未能伤其分毫。
俗话说，一寸短一寸险，一寸长一寸强。李逍遥手握三尺长剑，比之于对手的七寸短兵，理应占尽上风，尽得便宜，但是花须家丁的手臂亦柔若无骨、宛若蛇行，与其兵器相辅相成，浑然一体，竟似把兵器加了手臂的长度，使李逍遥占不到半分好处。花须家丁身体亦如毒蛇般扭动不停，无时刻定型，难以预料，使得李逍遥几次都刺到空处。并且，花须家丁进招时，往往是兵在东而手在西，腕在右而肘在左，不走定型，使人防不胜防。
所幸李逍遥剑法精妙，眼疾手快，才能攻守兼备，一时未见败象。李逍遥忖道：“打蛇需从高处打，我从上击下，看他如何抵挡。”接着她又连催数剑，一招快似一招。花须家丁顿时有些吃不消，连退带闪，方躲避开来，但未有一丝零乱。
而花须家丁刚想偷空喘息时，李逍遥蓦地腾空而起，头下脚上地刺下来。虽然是单纯的一剑，并未做多余的花招，但是灵异的剑意使人感到全身都在其笼罩之下，无论做任何反抗都是无济于事。顿时，堂内乱声四起：一些人高赞该剑法精妙绝伦，当世无比；而另一些人则唉声唏嘘，为花须家丁哀叹。此时的花须家丁面如死灰，惊恐万状，连嘶声呼救都忘掉了。突然，一家丁叫道：“我来救你！”将臂用力一挥，登时一张偌大的网迎空张开，向李逍遥罩去。
李逍遥身在半空，无从借力，断难逃出巨网之围。旁边的李逍仙岂有坐视之理，他凌空而起，抓住大网的一角，拉着向下撒去，然后反手一兜。这几下动作一气呵成，只是眨眼间的事，结果使之不仅不能网到李逍遥，反倒把花须家丁裹住了。其他人见李逍仙动作如此快速，不禁咋舌惊叹，自愧不如。李逍遥也无心要取其性命，见李逍仙将其网住，便用剑尖在地上一点，跃到李逍仙身旁站定。
李逍仙说道：“双拳无敌欧阳鹏，夺命钩高升，通臂猿猴侯岩佐，无骨蛇郑拓……”他每说一个名字，便将目光看向一个与李逍遥动过手的家丁，最后停在乔震宇身上，“阁下的手下个个曾经是江湖中的成名人物，其他人虽未出手，但想必也都曾经是江湖上的高人吧？”听闻李逍仙如数家珍地道出他们的名字，所有人都不禁动容，但听李逍仙称其为高手，都又不禁莞尔。李逍仙却接着说道：“不过由在下所知，四位无一不是做过人所公愤的歹事，无法立足于江湖，才在江湖上消失的。如果在下猜的不错，其余诸位也都是如此吧？
“被人提起丑事，所有人都恼羞成怒，剑拔弩张，欲杀李逍仙而后快。一人说道：“既知大爷们的名声，你就乖乖地把混元益气丹交出来，或许可以放你一马，否则……”
李逍遥上前一步，剑指此人，喝问：“否则怎样？”那人受李逍遥威慑，竟然没能说下去，而另一人却邪笑道：“否则娶你做老婆。”李逍遥怎能受此等侮辱，挥剑便刺。李逍仙也长身而起，竟先一步到达那人跟前，右手一抄，便捏着后颈将那人提起来，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并怒声道：“说话怎生如此没有口德？”
此时李逍遥方跃到跟前，抬腿便是一脚，把那人踢了几个翻滚，厉声道：“让你无礼！”众家丁见李逍仙和李逍遥发难，登时将两人围在垓心，说道：“你最好把东西交出来，否则就只好动粗了。”李逍遥将剑一横，怒目而视道：“少废话，动手便是。”说着也刺了三剑，逼开三人，然后回头对李逍仙道：“师哥，我们一起上。”
李逍仙点头同意，扬臂挥掌间已击退数人，他理解李逍遥因担心儿子而迁怒他人，于是叮嘱道：“师妹要剑下留情了！”李逍遥凭借绝妙的轻功，游走于众人之间，虽伤敌不多，却使众家丁人人自卫，无暇他顾。李逍仙内力浑厚，步法奇特，穿梭纵横，如入无人之境。不消半炷香工夫，李逍仙劈开众人，一把抓起乔震宇跃到楼梯上面，喝道：“诸位还不停手？”
诸家丁见主人被擒，忙围到楼梯下面，急道：“快放了我们老爷定有厚报……”李逍仙不理会他言语，对诸家丁说道：“若想让他活命，你们就乖乖地退到门外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来也不许离开，一个时辰之后，我自然饶他性命。”乔震宇忙说道：“你们快出去……”
诸人无奈，只好奉命走出客栈。李逍遥则威吓道：“一共是二十六人，若走掉一个，我惟他是问。”说着将剑架到乔震宇的脖子上。诸家丁见状，忙说不敢。待人都走完时，李逍仙拍晕了乔震宇，巡视林逍逸所在。
却见他们的房门紧闭，竟不知何时退到房里去了。李逍仙从怀中取出一个盒子，又先后从盒子里拿出混元益气丹和一本黄色的小册子。混元益气丹是一粒棕色的药丸，看上去毫不起眼，若猛然见到，谁敢相信这就江湖上流传已久的武林至宝呢？那本黄册子，纸质发硬，四角破损，已有些年代了。李逍仙看着这两样东西，不禁深深地叹息一声。李逍遥问道：“师哥真要用秘籍和混元益气丹交换吗？”
见李逍仙点头，一直在旁边观战的申岳明歉然道：“让师兄用如此贵重的东西交换我的孩儿，小弟愧不敢受啊。”李逍仙笑道：“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师妹与我情同手足，你们的孩子也与我的孩子无疑，我又怎忍心任他受质于人而不理呢？”
李逍遥黯然道：“那师哥如何向师父交代呢？”李逍仙深呼吸一次，放松神经道：“师父是吩咐我们要保管好混元益气丹，但是直到刚才，我忽然明白了一些事情。师父是当世高人，他老人家可以征服所有人，能洒脱地携丹避世，为江湖解除危难，但是我做不到。我没有能力保管好混元益气丹，以致江湖上不断有流血死伤……”
李逍遥安慰道：“师哥已做的很好了，那些事都怪不得师哥你。”李逍仙报以苦笑，继续道：“此药既然出世，就一定有它的存在道理。天道昭然，必定有其合理的归属。虽然我不能妥善处理此药，但必将有新主得到此药，平息一切此药带来的灾难。因此，我必须得将此药交出去，以待新主出现。”
这一番大道理，听得李逍遥和申岳明是面面相觑，不知所云。半晌，竟是申岳明先理解道：“师兄之言，莫不是说，各尊天命，该得的即便不想得到也可以得到，而不该得的即使拼命去争也不会得到。”虽然李逍仙与申岳明说的一个是“舍”，一个是“得”，但是其中道理却是相似，于是李逍仙含笑称是，心中却说道：“他能明白这世间难解的舍得之理，难怪师妹会选他为夫婿了。”
李逍遥仍是一知半解，摆手道：“我也不管这什么天道天命了，只要师哥能想明白就好了。但是秘籍也到交给二师哥吗？”李逍仙道：“师父曾说过，天下武学皆是一般，无须分什么彼此，况且二师弟也曾属逍遥派，给他又何妨呢？”
当李逍仙唤林逍逸出来换取混元益气丹和秘籍时，林逍逸竟然只派吴烈生出来交换，他自己则不露面，这使李逍遥微感差异，但想林逍逸可能羞于见面，便未起疑心。申飞的头埋在吴烈生的怀里，由吴烈生紧紧的抱住，不见动弹，李逍遥甚是关切，听吴烈生解说申飞被封了穴道，这才放心。之后，李逍仙将秘籍和混元益气丹交给吴烈声，李逍遥则欢喜地抱回申飞。
但当李逍遥看见申飞的脸时，她原本欣喜的表情登时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却是痛心与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