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断情取义 (1)
却说李小林见到黑衣女子势危,也顾不得申飞是否同意,就把折扇当作暗器抛出去。
见谭晾望过来,李小林谴责道:“既然这位姑娘不许你看她容貌,你又怎能用强?”谭晾见识了李小林的厉害,不敢大意,问道:“敢问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李小林道:“在下叫李小林,请谭公子不要为难这位姑娘,还有她的随人。”谭晾没听过李小林的名号,纳闷道:“这书生有如此深厚的内功,定然不是无名之辈,可谭某在江湖闯荡数年也没听后李小林这名字。江湖上李姓之人也无如此高手,看来他是隐瞒身份不说了。待我试他一试,又有何妨?”
于是说道:“没看出来,李公子是怜香惜玉之人,但却不知李公子有何本事能令谭某罢手,谭某倒要请教。”
李小林一心想助黑衣女子,当即上前一步道:“若你输了,你就不能再来寻这位姑娘的麻烦。”
谭晾一口答应道:“若李公子胜了,谭某立即从这里消失。”李小林道声“好”挥掌攻上。李小林身姿优雅,双臂绵柔,犹如拂在轻纱上一般温和,使的正是逍遥派的逍遥拂纱掌。动作虽然柔和,可掌风却一点也不逊色,每招每式皆有开山裂石的力道。
谭晾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掌法,忙聚精会神,全心应战。谭晾所使掌法自然是谭门祖传的雷阴掌,其每发一掌都是阴风滚滚,隐有雷鸣之声。李谭两人瞬间交换十余掌,劲风相碰,闷声不绝。谭晾的掌力虽稍逊李小林,但他久经江湖,身手老练,与初出江湖的李小林相比,自然占尽便宜。幸而李小林反应机敏,掌法纯熟,一时与谭晾战成平手。酣战良久,李小林一直不能取胜,不免有几分急躁。
而谭晾却越打越稳,攻守兼备,暂时立于不败之地,他已看出李小林武功奇高,但并不能运用自如,而且每当下重手时李小林总是稍作犹豫,不忍重击。再交几招,谭晾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正打的急时,谭晾假装脚下失足,一个踉跄向李小林怀里撞去。高手过招容不得半点马虎,谭晾等于把整个背部交给了敌人,其结果是非死即伤,但是谭晾算准了李小林不会痛下重手,到时他先发制人,就能一举将李小林打成重伤。果然,李小林见敌人的整个背部摆在面前,却犹豫不决,不知这一掌该不该击下。而就是这转念的耽搁,谭晾已从下猛推一掌,直逼李小林的小腹。
李小林大惊,忙向后倒退。
谭晾心狠手辣,存心要重伤李小林,跟上一步便要将手掌印到李小林身上。黑衣女子见李小林危险,不由得惊叫一声,其声在夜空中格外响亮。然而就在这惊叫声中,谭晾竟然向外飞跌出去。
谭晾身在半空,腰板一挺,稳稳地落在地上,并未出丑。但他却愣了半天,极力回忆自己为何会倒摔出来。刚才他觉的后颈好像被掌风拂了一下,然后就不由自主至此。
看李小林周围除了另一个儒生外别无他人,谭晾震惊道:“没看出来,这两个书生都身怀绝技,今日怕要丢我谭家的脸了,这可如何是好另一个书生大概也如姓李的书生一般,空有一身本事不会运用。我这就上去,好让这两个毛头小子知道多管闲事的后果。”正如谭晾所想,在谭晾全部精力都集中到李小林身上时,申飞忽然奔近,从后抓住其后颈抛掷出去,本想摔其一个跟头的,可没想到谭晾内力深厚,轻轻松松就化解了一掷之力。
李小林虽没被敌掌拍实,可还是被劲风撞得隐隐作痛,他想不到谭晾会如此阴险,一时呆立当场,不知所以。而申飞既然已经出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谭晾的随从一一避退,为黑衣人解围,并救出网中之人。五毒教所有人都没想到看似柔弱的两名儒生竟都身怀绝技,出手不凡,个个都惊叹哑然。
黑衣女子上前谢道:“小女子带五毒教上下感谢二位公子的救命之恩,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不忘。”
李小林脸登时红了,支吾不语,还是申飞说道:“姑娘言重了,不过是略出绵力罢了。”黑衣女子问申飞道:“还没问这位公子高姓大名?”
申飞还礼道:“在下申飞。”黑衣女子还待要谢,恰谭晾怒气而返,直指申飞道:“背后偷袭算不得英雄,有本事就与谭某过上几招,谭某定打的你满地找牙。”申飞冷哼一声,并不想与此人为伍,也不想再惹麻烦,对李小林说道:“破庙已塌,我们另觅歇处,这就走吧。”
李小林仍担心黑衣女子,支吾着不想走。申飞笑道:“这里不用你担心了,萧姑娘足以应付了。”确实,五毒教的人从网中钻出后,就暗暗组成了六十四翼乾坤阵的形式,随时可以制敌,又何须李小林担心呢。谭晾见申飞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顿觉颜面无存,怒火更旺,也顾不得身份,双掌一翻,便向申飞拍去。
申飞身形笔直,双膝不弯,竟凭空挪开了数尺,轻松地避开了谭晾的致命一击,面向谭晾道:“你伤我朋友之事我已不再追究,你若再死缠烂打,休怪我下手无情。”
谭晾将至不惑之年,比申飞大了十几岁,被他如此呵责,登时羞怒交加不能自己,吼道:“我杀了你……”双掌发力,登时风雷滚滚,向申飞扑去。申飞侧身让过,跟着挥掌击其腰部,使得仍是逍遥拂纱掌。虽与李小林同是一般的逍遥拂纱掌,但施展起来却貌似神非。李小林每招每式都有真气带动,可把对手困在自己的真气圈内,利于制敌取胜,但是此法的弊端就是消耗内力过多,不宜持久。
而申飞的扬手挥掌间连一点真气也无,真气游荡在手心含而不吐,一旦击中对手,真气便会应手而出,制敌于无形。申飞与李小林的逍遥拂纱掌同属一门,却大相径庭,一是因两人的领悟不同,二就是因为申飞的真气不能由己控制,练习时常常发不出力来,时间一长就练成了今日的掌法。此种掌法虽然精妙,但也不乏弊端。
申飞体内的真气不随他本人意愿而行,往往在发力伤敌时,不能发挥本身真正实力,十成功力打到对手身上时,也不过十之五六而已。此间情由,申飞至今仍百思不解。谭晾双掌飞舞,招招必杀,一心要杀申飞而后快,鼓动的真气激得漫天灰尘,使得本就昏暗的光线更难以辨物。
黑衣女子与李小林看不清场中情况,也听不到两人交掌之声,唯闻谭晾的掌风不绝,阴雷滚滚,对申飞十分担心。再过几招,忽闻谭晾痛哼一声,跌跌撞撞退开几步,然后一跤坐到地上,气喘呼呼,已经再没力气站起来。只见谭晾满头汗水,身形狼藉,浑身的泥土,污浊不堪,而申飞则平静地站在原地,衣衫整洁,没有一丝异样,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做似的。
不仅黑衣女子仰慕,连李小林都对申飞佩服的五体投地,兴奋地奔到申飞面前,说道:“你的掌法可比我的厉害多了!”人人只道申飞伤了谭晾,惟有申飞知道谭晾是使力过度,自己伤了自己。申飞不想再节外生枝,淡淡道:“我们应该走了。”
然后向大道走去。李小林虽有些不想走,却也没理由留下,只好无奈地看了黑衣女子一眼,跟着申飞上路。两人刚走几步,忽闻谭晾一声痛叫,都不由自主地回头寻望。只见黑衣女子提剑站在那里,谭晾捂着一只断臂躺在她的面前。谭晾的随从马上跑过去扶起他,惊作一团。申飞不禁暗责黑衣女子出手狠毒,只可惜未能早些防范。
谭晾强忍着痛楚,对申飞和萧若冰咬牙道:“你们够狠,谭某不会放过你的,走着瞧。”说罢由人搀扶着离去。申飞虽被谭晾误解,但想这也是自己的失误,只有默默不语,不加辩解。可当他刚要转身走时,却被黑衣女子叫住道:“申少侠留步!”然后赶到他们前面,说道:“申少侠可否答应小女子一个不情之请?”
申飞不满她刚才的行径,淡然道:“姑娘说来听听。”黑衣女子道:“申少侠能否挑战一下鄙教的阵法?”乍闻此等要求,申飞诧异不已,不知她有何用意,问道:“姑娘为何要在下挑战贵教的阵法?”这下轮到黑衣女子惊讶了,愕然道:“难道两位少侠不知鄙教踏足中原的目的?”申飞如实道:“在下二人初入江湖,悉事不知,望姑娘见谅。”黑衣女子看一眼一直盯着他看的李小林,说道:“小女子奔走中原已有两年,目的就是要寻一位能够独立破解此阵的少年。”
申飞感觉很奇怪,问道:“姑娘为什么要人破解此阵呢?”黑衣女子说道:“小女子传言江湖,如有少年能破此阵者,为妻作妾,悉听尊便。”忽闻此言,申飞和李小林都是一惊,但同时也明白了司空颖和谭晾所为何来。申飞刚才恰好注视着黑衣女子,见她在说出“为妻作妾”时,忽然害羞地垂下眼皮,这时他才发现黑衣女子的睫毛很长,眉毛细如柳叶,加上那一对夺人的凤眼,无须摘下面纱也能想像到她有多美。这就难怪李小林会一直注意黑衣女子了。现在在申飞心中最主要的事莫过于早日到达峨嵋,与母亲相聚,他并不想因其他事情耽搁行程,于是回绝说道:“在下见过姑娘的阵法,确实非同小可,在下自认不能破解,还请姑娘见谅。”
黑衣女子并不死心,再次相劝道:“申少侠过谦了,不试又怎知输赢,试一试又有何妨?”申飞刚要再次拒绝,李小林忽然道:“我能否试试?”黑衣女子一愕,赶忙道:“当然可以。”申飞忙问道:“姑娘的规矩是否还有一条?就是败阵后要自惨身体?”萧若冰点头道:“的确有此规矩,但念在二位少侠救了小女子一命的份上,即便败下阵来,小女子也绝不会伤二位分毫。”
此时月到中天,异常明亮。李小林不顾申飞再三劝阻,决意要尝试六十四翼乾坤阵的威力,申飞无法,也只好由他去。李小林一进入阵内,便展开绝妙轻功,四处游走,左冲右突,不走定型,令对方难以琢磨他身在何处,意欲何为。他一边以逍遥拂纱掌试探对方虚实,一边观察此真的运作规律,好找到突破口。六十四翼乾坤阵发作时,需要五十六人谐调一致,行动如同一人,达到收发自如的效果,但是阵法将要如何演变,是攻是守,都要靠黑衣女子一人指挥,合理调度,否则群龙无首,就会成为一盘散沙。
但此时,李小林行动如电,忽东忽西,忽左忽右,黑衣女子根本看不清楚他的招式步法,更不能做出准确判断,唯有令众人各守卦位,相机而动。李小林从李逍仙学艺多年,除精通武艺外,自然也学习了奇门之术,但由于李逍仙自阴山回来后就意志消沉,精神不振,根本无心教授李小林太多东西,所以李小林对其他技艺都是略为知晓,并不熟知。若对付一般的八卦阵,李小林肯定迎刃而解,但要破解这人称“阵中阵”的无上阵法,他可是一筹莫展,毫无头绪。但他知道一旦站到阵心,必定会遭到八人的围击,极难应付,于是他选择在四周游斗,只于较近的二三人交手,不给对方可乘之机。忽然,李小林想起司空颖曾突破主八卦阵到达外八卦阵,那时外八卦是靠乾坤颠倒又将司空颖困在主八卦阵内,李小林忖道:“他们乾坤换位时,其中两人之间必定会露出空隙,使同伴穿过去,若我旧计重施,等他们换位时从此空隙跃过,那时再从外攻入,这阵就迎刃而破了。”注意打定,李小林疏忽而起,足足跃起三丈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