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断情取义 (2)
只见下面八个八卦阵运转的如陀螺一般，不论你从何处坠下，其落脚点必定在八卦阵内。李小林使一个千斤坠，疾速落下，不待众人长剑袭来，就抢先向最外正处离位的黑衣人攻去。离位受敌，兑位和震位两人便左右来援，同时此八卦的圈子在迅速缩小。李小林本以为黑衣人会用同一招对付他，没想到此中八人只是奋力阻击他，根本没有换位的意思。然而此时，其他卦位上的人却忽然散开，纷乱地四周移动。
看似杂乱无章，却井然有序，瞬时其他八卦中的黑衣人竟以李小林所在八卦为心重新组成六十四翼乾坤阵。一般阵法，主阵是中坚力量，不可能出现临敌换主将的现象，那样无疑于主次颠倒，以弱敌强，铸成败局。然而“六十四翼乾坤阵”运作时形同一人，并无强弱主次之分，人人都是主将，在必要时，变换阵法制止敌人，正是“六十四翼乾坤阵”的独特之处，也是其厉害之处。李小林未见过如此怪异的阵法，心神俱震，大为吃惊。就是这心惊的一瞬间，李小林感到头脑有些模糊，出现眩晕之感，依稀是中毒之状。李小林骇然不已，忙屏住呼吸，运气周身驱除毒气。毒气稍退，头脑刚清醒一些，敌刃已至，李小林顾不得多想，挥舞折扇一顿乱挡。把敌刃尽数挡开后，李小林已累的满头是汗，他感觉到真气运行受阻，十层功力发挥不到五层，显然是刚才不注意时被毒气侵入所致。这些内力平庸之人，一旦结阵，竟然个个凶悍异常，有万夫不当之勇，任由李小林拼力相博，始终击不退他们半步。毒气越重，越是控制不住毒气的入侵，两眼已经模糊的看不清楚对方的举动，但是李小林仍不想认输。他感觉心底在一直告诫自己不可以认输，拼死也要坚持下去，至于为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再斗一阵，李小林脚步蹒跚，已是强弩之末，根本辨不清敌在何方，只是一味地乱打，掌风砰然有声。而所有黑衣人远远避让，从旁注视，等待李小林力竭之时。申飞知道李小林中毒已深，因头脑中出现幻觉而乱打不休，若他继续这样蛮打下去，必定力竭不复，造成严重内伤。看李小林仍不服输，申飞担心之极，瞅准间隙，蓦地穿入阵心，抓起李小林的肩膀用力抛了出来。申飞此力甚强，把李小林远远地抛到阵外，并且强力中暗含巧劲，使的李小林头上脚下缓缓落地，不致堕地受伤。李小林被救，申飞自己却困到了阵中。
黑衣女子一声令下，阵圈登时收缩，齐向申飞攻去。申飞躲过一击，忙说道：“在下认输，请姑娘撤阵。”可是黑衣女子那里理会，依旧指挥教众进攻。申飞无奈，避过数次攻击后，开始寻机反击。申飞不愿破这六十四翼乾坤阵，其实是担心惹麻烦，耽误行程。
此时，他被困阵中，一时半刻脱不了身，心道与其困在阵中，倒不如立即破了阵法，早些脱身。于是一边与他们周旋，一边寻找此阵的破绽。无论何种阵法，不管厉害与否，其必有破绽可寻。六十四翼乾坤阵虽然看似浑然一体，无隙可乘，但既有阵法，就必有破解之法。六十四翼乾坤阵由五十六人形成，其运行时必要众人协调一致，不能有半点差池，于是这其中就有一些规律可寻。
申飞自逍遥老祖的遗书中得知，六十四翼乾坤阵在运转时，之所以能达到众人一体，就是遵循了一条规则，那就是：每当外八卦移动时，与内八卦交接的卦位必然停顿瞬间，然后外八卦停止，内八卦开始转动。因为每次停顿时间都很短暂，若非熟知此阵之人，极难察觉。申飞刚才入阵救李小林时，就是乘其停顿之时钻入的，但是停顿时间眨眼即过，申飞速度再快也穿不出去了。
可惜的是，逍遥老祖遗书中虽对此阵做了详解，但并没有清楚的说明破解之法，所以要破解此阵，还须申飞自我发挥。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申飞在外观看时，能够清楚地看到何处卦位上有所停滞，何处卦位处于防守，何处卦位即将攻击，但他一入阵中，就什么也辨不清了，防佛被铜墙铁壁包围着，根本找不到破绽。申飞深知此时看到的不过是阵法运转时产生的幻象，实际速度并没有这么快。
于是心中默念“目穷穷兮天地，心渺渺兮寰宇”，静心聚神，顿时灵台清明，幻象尽去，清晰地看到黑衣人正在缓慢地变换着位置。不消片刻，申飞已经清楚了内八卦八人的交替规律，但申飞并不急于突破，因为他知道无论他如何突围，都必将被迫进入外八卦，然后再次回到阵心来。所以需要同时看破外八卦的交替规律，一举发难，方能破解此阵。据逍遥老祖遗书中所言，破解六十四翼乾坤阵的人必然要内功深厚，既要能够抵挡得住阵心毒气，而且还要在出阵时连发八八六十四掌，将敌人统统震退，方算全胜。
申飞因幼时服食了混元益气丹，百毒不侵，少了一大威胁，所以无须担心在发觉六十四翼乾坤阵破绽之前就中毒昏厥。至于在出阵为何要发八八六十四掌，逍遥老祖在书中只是一笔带过，申飞也无从知晓，唯有到时见机行事。再缠斗片刻，申飞对外面八个八卦的交替规律也摸的一清二楚，并且他还发现，每当黑衣女子处在乾卦时，她就成了阵中最强的一点，但亦是最弱的一点，因为黑衣女子一边要控制整个阵的运作，一边又要充当阵中主力，很难顾及周全，所以在她与其他人交换位置时，总要比其他人时间长。
发现了此点要害，申飞便自信有充裕的时间逃出阵去。等待片刻，果见内八卦中其余七人已经更换人手，而黑衣女子尚未从乾位撤离。这时，兑、巽、震、艮四人齐攻申飞，离、坤、坎三人处于防守，以掩饰黑衣女子的迟缓。申飞怎可放过此次良机，一个旋身让过四剑，疏忽穿到黑衣女子的左边，伸手便去揭黑衣女子的面纱。黑衣女子不在卦位，威力发挥不出，不敢与申飞过招，忙向斜跨一步，站其卦位，由兑、巽两人拦截申飞。其实申飞此乃虚招，逼的黑衣女子急退，而另一人仍未占据乾卦，申飞只轻身一跃，就从阵心穿到外八卦去。见申飞到达外圈，外八卦圈登时滚动如轮，剑光闪烁，形成一到屏障，其他黑衣人也迅速围在该圈外，加固防御，不给申飞半点空隙。
申飞已满怀希望一举出阵的，没想到阵势立变，完全异于六十四翼乾坤阵的运作形式。申飞微惊，审时度势，无论他进攻还是逃脱，都无异于身撞剑刃，自投险境。他以为这也是幻象，忙收心敛神，静观周遭情形，结果发现黑衣人个个都跨步如飞，如假包换，不禁怀疑道：“师公为何没有提起六十四翼乾坤阵有此衍变，难道此阵对于六十四翼乾坤阵是形似而神非吗？”其实，这已是六十四翼乾坤阵的终极变法，是专门为已经发现六十四翼乾坤阵破绽的人而设。因为此中变法惟有以深厚内力破解，并不能取巧，所以逍遥老祖未曾提及。圈子越转越小，越转越疾，只需横起剑来就能碰到申飞，但是他们始终没有那么做。蓦地，四面风声乍起，真气如山洪暴发一般席卷过来。
申飞从未遇到过如此浑厚的真气，惊疑万分，不知从何处下手反击。待真气临身，申飞感到在这强大的劲风不过是是由八道真气形成的，顿时明白了其中的玄妙：单个黑衣人虽然内力薄弱，但他们利用八卦的转动，使自己的真气加强数倍，然后借八卦风的形式攻击敌人。既知原委，就胸有成竹，辨认出八股真气的方位，来不及多想，挥舞双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时回击了八掌。对方真气虽强，但申飞体内真气能自主护体，并不会受到重创，只是手臂略微有些发麻而已。这一轮真气刚过，又一轮真气接踵而至。
申飞眼疾手快，驾轻就熟，不待真气近身就一一给以回击。此等程度的劲风一共涌现七次方止，申飞也就连发了七八五十六掌。申飞算计自己发了五十六掌，理应还有八掌回击，但是飞转的圈子却忽然慢了下来，劲风立消。
正值申飞诧异之际，其余黑衣人迅速靠拢在这八人外面，并且后面一人的右掌都抵在前一人背后的气穴上。跟着，八卦又转动起来。转到急速，所有黑衣人齐声呐喊，强烈的八卦风就应声而起。这一次的劲风比先前的不知强的多少倍，铺天盖地而来，好似身在波涛汹涌的海上，四周风雨交加，浑然分不清何是水，何是天。申飞尽力感触，竟一时察觉不到八股真气的方位，不禁愕然，心思若被如此猛烈的劲风的击中，即使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
虽处危急之境，申飞却异常清醒，心道：“心死神凝则万法不损，既无法应对，就受他一击。”于是目穷万里，心空无物，进入心死神凝之境。灵台清明，心神自主，整个身体虽被强大的气流包围，但是体内的真气却分为八股，与外来的八股主流相抗。敌弱我弱，敌愈强我愈强。随着外来劲风的加强，申飞体内的真气也相继增强，毫不逊色。猛听得一声群呼，登时风平浪静，乌云皆去，耳中只剩呼呼的气喘声。
申飞睁开眼睛，看四周的黑衣人倒了一地，个个汗流浃背，疲惫之极，显然是刚才发功过度所至。李小林跃过来，关心地问道：“你没事吧？”他休息过后，已把毒气尽数逼出，行动如常。申飞运一运气，并无异状，微笑着摇摇头道：“没事！”
黑衣女子一手支地，斜坐在地上，向申飞招手道：“申少侠请随我来。”然后勉强站起来，蹒跚地向道外的树林走去。申飞微感诧异，猜不到黑衣女子有何用意，惟有自后跟随。李小林想跟着申飞一起去，黑衣女子忽然回头道：“请李少侠少待，小女子有一些话要单独向申少侠说，敬请见谅。”
李小林有些难堪，微露愠色，生气地转身走开了。然而一名黑衣人喊道：“小姐有什么话就当着大家说好了，何必偷偷摸摸。”听黑衣女子的下属对她如此说话，申飞惊讶不已。黑衣女子怒道：“现在我还是主人，去哪里用不着你来管。”
另一个像总管的年长黑衣人也道：“我家小姐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这个不是你所管的吧。”众黑衣人登时分为两派，怒目而视，剑拔弩张。黑衣女子也不理会身后之事，径直向树林走去，申飞也只好疑窦满怀地跟在其后。进入树林深处，完全看不到外面时，黑衣女子这才停了下来，回身面对申飞。由于树林中光线暗淡，申飞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感觉她很激动。忽然，黑衣女子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申飞大惊，忙上前托住她的双臂，说道：“姑娘这是为何？”黑衣女子泣声道：“小女子恳求申少侠一件事，请申少侠务必答应。”自遇到黑衣人开始，申飞就对其行为疑惑不解，刚才的事又更添惊疑，现在看到黑衣女子的情形，隐约感到其中另有内情，问道：“姑娘有何事，站起来说便是。”
黑衣女子道：“申少侠若不答应，小女子只好不起来了。”申飞记起黑衣女子曾说过若有人破了六十四翼乾坤阵，她就会嫁于此人，为奴为婢，心思若她执意要履行诺言，那可如何是好。
想着李小林看黑衣女子时的目光和神情，申飞为难之极，一时难以抉择，说道：“姑娘有什么难处，请先说不出来，在下虽然不才，但遇到不平之事也是非管不可的。”黑衣女子道：“并非小女子不信任申少侠，只因此事干系到我五毒教上下数百条性命，不得不谨慎。若申少侠不肯答应，小女子……小女子……”说到后面已经哽咽的说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