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情义无限 (1)
两人一个心有苦楚，一个心怀愧疚，都静静地在黑暗中走着，谁也没有说话。
这种尴尬的气氛僵持了一会，最后还是申飞先说话了，说道：“现在一定有人在寻找我们的踪迹，不知道会不会寻到这里来？”萧若冰立即道：“放心好了，他们就是寻遍整座山也休想找这里来。”
申飞半信半疑地点点头，萧若冰却道：“这里是我们苗家世代躲避战乱的地方，已经历经十几代人，不是嫡系苗族人是不知道这里的。这里不论是白天还是晚上，上空一直有黑雾环绕，就是点灯放火也不会被看到的。”
申飞不知道怎么问答，惟有静静地听着。萧若冰继续道：“近几年来，战乱时常发生，多数苗人无法生存，但本部的苗人有五毒教的庇护，还算平安无事，安居乐业。可自从那些人来了以后，不仅霸占了我五毒教的地方，还欺压当地的苗人，为非作歹，无恶不作。还有两个好色之徒到村子来去抢掠女人，只要好看的都被他们带走了……”说到气愤处，一掌拍在树干上。她双肩不自禁地上下抖动，切齿道：“若非他们想利用我，恐怕我也早已被他们欺负了。”
申飞深感同情，想伸手去拍她的肩头给予安慰，但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只是沉重地说道：“我一定会把这些人驱逐去苗疆，给你们苗人一个交代。”萧若冰猛然回头，咬牙切齿道：“我一定要杀了他们，为我们死去的苗人报仇。”申飞忽然被萧若冰仇恨的目光吓了一跳，可想想她的亲身经历，又怎能不产生如此强烈的仇恨呢？但是申飞并不敢默同，劝慰道：“己所不欲，务施于人。我们此行志在救出令慈和帮这些苗人脱离苦海，可我们若将这些人都杀了，岂不是救人之后又害人，这与那些恶人又有什么区别呢？”萧若冰不解道：“可他们都是坏人？”
申飞道：“坏与好只是一念之差，人总有悔过的一天，我们应该给他们一个机会。”萧若冰迷茫道：“这个我不懂。”申飞微笑道：“不懂无所谓，人并不是什么事的都要懂的，但有一件事要必须懂，那就是多做善事少作恶。”
正在萧若冰思考这句话的意思时，申飞忽然问道：“你们可查到那些人的姓名来历？”萧若冰回道：“他们领头的有七个人，为首的人被称作先生，其他人都以兄弟相称，并不知道真实姓名。”申飞也猜到萧若冰不能得知，是以一直未问，又问道：“他们的武功又如何呢？”
萧若冰道：“其中六人的武功一般，只有那个被称作先生的，大约六七十岁年纪，须发皆白，他武功最高。我娘是五毒教当中武功最高的，但是和他没过十招就被制服了。并且那个六十四翼乾坤阵也是他教的。”
申飞缓缓地点点头，若有所思。萧若冰道：“你无须担心，以我看来，他武功虽高，却也还差你远了。”申飞又摇摇头道：“我并非担心他们，而是担心张兮路新派来的人，先是蒙面人，而后又是青海三妖，我怕他们到时一起对付我们。”萧若冰闻此，登时焦急地看着申飞，问道：“那可如何是好？”
过去所有的事都要她一人来承担，所以她要坚强，即便内心胆怯了，也要装作坚强，可如今有了申飞做依靠，她立时就变成了一个无助的小女孩。申飞忽然笑了，斗一下肩膀，轻松道：“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放心吧，时候不早了，应该歇息了。”
萧若冰受他感染，也轻松起来，愉悦道：“奔波一天，是该休息了，走，我带你去睡觉的地方。”申飞跟着萧若冰走了一段，惊奇地发现前面的树上面架着许多小木屋，像大鸟的巢穴。
萧若冰解释道：“这里地面潮湿，睡觉伤身，睡到树上才干爽。”然后指着一棵大树上的木屋道：“你就到那个木屋内休息，旁边那个就是李少侠的。”说着向另一个小木屋一指。萧若冰一直看着申飞沿着木梯爬上去才离开，可申飞并没有进自己的木屋，却直接奔向李小林所住的木屋。木屋全部是由木板结成的，只有一扇门和窗，很简陋但很结实。木屋并不大，仅容两个人并排睡觉而已。
申飞进去李小林的木屋时，李小林正低着头坐在那里发呆，浑身没有一点活力。申飞拉他一把，说道：“我们出去走走，在这里多闷。”李小林抬眼看了看申飞，又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想出去。”申飞一把把他拽起来，说道：“现在所有人都睡了，我们找个清净的地方聊聊。”然后不管李小林同不同意，用力把他拉出门来。两人在昏暗的树林中飞掠一阵，确定已经离那些苗人很远时，才在横生的树枝上并肩而坐。
申飞直截了当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又何必为一时之失伤神呢？况且我们遇到的都是江湖上极为厉害的对手，无论什么人都不可能轻松应付的。破解六十四翼乾坤阵完全是得益于师公的遗书。师公对六十四翼乾坤阵做了详解，我才能发现它的弱点，侥幸胜出。对于今天的青海三妖我也束手无策，只能见机逃脱。现在正是逐步磨练自己的时候，怎么能不遇挫折呢？我们应该在挫折中吸取教训，慢慢成长，而不是一蹶不振。我想师伯让你出恶谷也是此目的吧。”
李小林头低的更低了，嘟囔道：“我真没用，练了这么多年武功，一点用处都没有……”申飞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你不是武功不好，只是不会运用而已，现在正是锻炼的时候，我们应该不时地发现自己的缺点，加以改正，而不是沮丧失落。没有那个人天生就是武林高手，他们都是从失败中一次次坚持过来的。对了，”说着从胸前掏出一个布包来，递给李小林，“这是我逍遥派的所有秘籍，我也是机缘巧合得到的，现在就把它转交给你。”
李小林有些怀疑地问道：“这就是《御风逸鹤谱》？”他也是从李逍仙口中得知逍遥派有这样一本书而已，至于此书的下落，李逍仙自己也说不清楚。后来申飞曾将此书给李逍仙看，可此时的李逍仙已无心武学，专注佛法，故而令申飞保管这两本书，在李小林面前却只字未提。
申飞点头道：“不光是《御风逸鹤谱》，还有一本叫《鹤啸幽野》，是师公晚年所著，里面都是为人处事的道理，但也是武学最高境界的修炼方法。当时我还并不理解师公为何要命名此书为《鹤啸幽野》，直到近几日，遇到了许多不尽如人意的事，这时我才懂得了师公的志趣。如云飘于天际，如鹤啸于幽野，没有世俗烦恼，没有纷纷扰扰，这是何等的自在，何等的逍遥。“说到后来竟是自发感慨了。
李小林急不可待地打开布包，爱抚地摩挲着两本册子，狠不得现在就天亮，好马上一睹书中的精彩。但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将书推到申飞面前，担心道：“这是我们逍遥派的至宝，我不得义父的准许，怎可乱看，你还是拿回去吧。”申飞登时笑了，心道你还真老实，说道：“师伯已经将这两本书交于我保管，我把书给谁师伯是一概不管的，况且逍遥派的下一代也就我们两个人了，我不交给你又交给谁呢？”李小林激动地握住申飞的手，一时不知该如何答谢申飞。
可申飞却在想，你父亲救了我一命，我却害的他被杀，使你成为孤儿，而你不但没有怨恨我，还为我伤心，就这份情谊岂是区区两本书可以报答的。两人的手紧紧地握着，都没有说话，而此刻也无须说话，两人都已经把对方看作自己最重要的朋友，生死同心，患难与共，这岂是简单的几句话可以表达的。
李小林忽然道：“还有一事，我需跟你说清楚。”
申飞问道：“什么事？”
李小林说道：“我知道萧姑娘喜欢你，而你因为我一直在躲避她，可萧姑娘根本就看不上我，所以以后你不用再为了我而疏远萧姑娘了，这样对我们都好。”
李小林是费了很大力气才将这句话说出，虽然他极力掩饰内心的伤痛，但伤悲的语调依然卓然于耳。
申飞微笑着拍着李小林的肩膀道：“你想到那里去了。我已经跟你说过我不喜欢萧姑娘，我也不会答应她的条件，但你要知道我这样做并不是为了你。我承认我对萧姑娘有好感，但这不是喜欢。婚姻是要讲缘分的，我想我的缘分还没到呢。而你既然喜欢萧姑娘，就应该自己去争取，一旦错过了，可就要后悔的。所以你今后应该更加去接近萧姑娘，让她慢慢接受你。”
李小林激动地看着申飞问道：“你说的是实话吗？”
申飞笑道：“我什么时候和你说假话了？”
申飞一直在笑，其实是在掩饰内心的疑虑，因为他也根本不懂得什么是喜欢，刚才的话不过是安慰李小林的而已，但是有一点他可以肯定，他自己可以控制的住这种感觉，不会像李小林那样放不下。
翌日，李小林容光焕发，精神抖擞，兴致勃勃，与昨晚简直判若两人，使的萧若冰等人很是惊讶，而惟有申飞才知李小林心中所喜。
萧若冰本要申飞和李小林在此休息几日再去五毒教教部，可申飞想在张兮路派的援助到来之前出手，攻其不备，于是当下便要前往。为了行动方便不引起对方注意，申飞只要求萧若冰一人为他和李小林带路，其他人都原地留守。
三人出了洞府，翻过两个山头，又顺着一片密林走了很久。当走到密林的尽头时，萧若冰忽然道：“前面就是了。”申李两人不自觉地想前望去，只见前面有一堵石头砌成的高达三丈的大堤，左右是两面石壁，惟有一条横穿密林的道路一直通到大堤下面，可是大堤既无门，又无梯，却不知怎生通过。
正在两人疑惑时，萧若冰低声道：“这是进五毒教的必经之路。石壁上有一道石门，里面一直有人看守着，通过视孔可以看到外面的一切。石门里面是一个迷宫，四周黑暗无光，若没有人带路，根本走不过去。这本来是五毒教为了防范战乱修建的，没想到却被别人利用了。”
申飞问道：“难道就没有其他进去的方法了？”
萧若冰无奈地摇摇头，说道：“五毒谷三面环山，仅有这一个入口。我们试图从地下挖地道进去，可由于地下都是岩石，挖了两年也才挖到一半。”申飞沉吟不语，感觉到有些棘手。
李小林急道：“这可如何是好？”申飞又问道：“他们多长时间出来一次？”萧若冰道：“他们很少出来，大概两三个月一次，每次出来都会大肆抢掠一番。”申飞感觉所料不错，张兮路富甲一方，庇护着许多在江湖上无法立足的人，只要派遣几个人就可以制服五毒教，而这些人大都不敢以真姓名示众，更不敢在外多走动。
申飞借树木的掩护，对四周仔细审视一番，只发现有外面有一条河从石洞中冒出，按其走向估计是从五毒教流出的，若逆水而上很有可能到达里面去，可申飞不识水性，此念头一闪即逝。
最后申飞决定，等好天黑以后，从石堤的上面直接过去。可萧若冰却说道：“石堤的上面更危险。过去我们只用石堤防御战乱，准备了简单的防御工具，可这些人来了以后，就将上面的布局全改了，据说是一个很厉害的石头阵，机关重重，杀机四伏，十分厉害，一旦进去了，就休想出来。听他们说，此阵尚未有人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