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断情取义 (5)
青海三妖没料到申飞不打就逃，先是一愕，随后紧追上来。申飞专拣树干密布的地方钻，令三妖不能合击。三妖受地势所限，施展不开身手，直气的哇哇大叫。申飞看前方树木渐疏，陡然转弯，向右横穿。可此番却给了三妖机会，跑在后面的拓拔翁直接抄近道，从申飞的前面拦截过来。申飞见腹背受敌，瞅准身边的一棵大树，倏地掠了上去。这棵大树的树干，两人合抱尚且困难，而申飞只双掌轻拍，就笔直地穿了上去，轻灵如猿。青海三妖也甚是了得，三人同时跃起，半途在树干上一踏，就猝然而起，举棒自申飞头顶击下。申飞心下骇然道：“好快的身手！”然后双掌一推树干，借反冲之力拔到另一株树干上。
青海三妖势末力竭，迅速向下坠去，而申飞则借机向上爬高，片刻就隐身在茂枝密叶当中。青海三妖刚落地，就立即反弹而起，朝申飞消失的大树追去。刚上到一半，忽然看到旁边的树枝晃了一晃，三妖无须通话，同时向那棵大树扑去。可三妖一直攀到树梢，也没见到申飞的踪迹。正值三人纳闷之际，猛听到林外马蹄声响，朝着五毒教等人的方向去了。三妖这时才知道中了申飞的调虎离山之计，顿时气的嗷嗷怪叫，郁闷非常。却说申飞穿上大树以后，折断一根树枝，运内力远远地抛了出去。
青海三妖果然上当，申飞就乘机绕出林来，骑了坐骑，狂奔而去。沿着大道奔了大约三十里，远远就看到霍尔都在路旁相候。霍尔都一看到申飞出现，马上挥鞭迎了上来，欣慰道：“申少侠可算来了，担心死老奴了。”申飞与霍尔都并辔而行，霍尔都赞叹道：“申少侠好本事，能从青海三妖手底安然离开的人，恐怕当今之世就只申少侠你了。”申飞仅一笑了之，不喜不骄。
霍尔都是五毒教老仆，当然知道萧若冰要嫁于申飞之事，兼之他是看着萧若冰长大的，视如己出，就对此事特别关注。恰好一路上他与申飞并骑，就顺便留意申飞的谈吐举止、行事为人。他见申飞待人以诚、平易近人，而且一表人才、风雅脱俗，心下窃喜，不禁为萧若冰有此夫婿而高兴。
此时他又见申飞胜而不骄，心中更喜，下巴都有些收不住了。绕山拐了一个弯，霍尔都说道：“前面不远就是鄙教的落脚点，今晚我们就到那里歇脚。”
申飞有些不放心道：“张兮路的人已经盯上了我们，今晚怕不能安宁了。”
霍尔都笑道：“申少侠尽管放心，那里十分隐蔽，若没人带路，让他在山里转上几个月也决计找不到我们。”申飞觉他说的有些夸张，但想起自己在泰山寻了好几天也找不到恶谷入口时，就禁不住点头相信了。趱行一程后，霍尔都忽然停了下来，下马奔上高处，四处张望，查探左近是否有人。
申飞看此处四面环山，各个山头独自为峰，只留得几道山涧沟壑来去，地势甚是奇特。霍尔都四面奔走，分别跃上树梢远眺，确定没人时，这才回到申飞身边，说道：“申少侠久等了。下面的路得弃马步行，从这里过去，很快就可以和小姐他们会合了。”
申飞问道：“这两匹马如何处理？”霍尔都笑道：“这个申少侠不必担心。”说着将两匹马并在一起，与它们耳语了几句，然后在马臀上各拍一记。两匹马顿时四蹄发奋，乖乖地沿着道路而去。
申飞对训马之道一无所知，十分惊奇，咋舌道：“原来马儿如此听话。”霍尔都笑道：“其实并非马儿听话，而是它们的本能而已。古书上不是有老马识途之说吗，这两匹马都是自我苗疆出去的，自然认识此地的路径，我只是让他们回家而已。”
然后向手指一条山沟道：“我们从这里过去，申少侠请跟我来。”说着领先走了过去。这条山沟卵石密布，淤泥堆积，两边陡峭的山体上都有水流冲击的痕迹，显然是洪水经过时造成的，幸好未到雨季，地面干燥，还比较易行，不然无论如何也通不过去。两人沿着沟壑走了很长一段距离，愈走愈高，愈走愈是难行，到后面竟要用手扒着往上爬。眼前的山体也更加高耸，雄壮巍然，咄咄逼人。
走到一面峭壁下面，霍尔都寻到一条绳索，左右开弓，迅速攀了上去。申飞看峭壁并不高，就足上发力，轻轻巧巧地飞跃上去，竟赶在了霍尔都前头。霍尔都举起拇指道：“申少侠好俊的轻功！”
申飞赧颜道：“献丑了。”再往前走，竟是长达四十米的一线天石缝。石缝两边的石壁都往一处倾斜，大有倒塌下来的危险。两人刚一进入，顿时有无数蝙蝠飞将起来，使得四周充满诡异。石缝最宽处不过三尺，窄的地方必须要侧着身子方能通过，脚下亦是坎坷不平，极为难行，可霍尔都是驾轻就熟，申飞又轻功绝伦，两人在石缝内穿行自如，畅通无阻，不消片刻就到了另一头。申飞以为过了这里就可以到达目的地了，那知出了石缝，映入眼帘了依旧是一片荒芜。
此时夕阳已落，苍穹昏沉，四野寂然。举目远眺，群山隐隐，雾气环绕，根本找不到人类居住的气息。此时，他我们背对山崖而立，眼下是茂密的森林，左右都是石壁，正在申飞纳闷的时候，霍尔都已经顺着山坡走了下去。头顶树冠蓬茸，密不透风，连一死光线也难以进来，眼睛已经看不清楚事物，可霍尔都轻车熟路，迅捷地在林间穿行，似乎闭着眼睛也能找到目的地。
又行了大约三里，申飞忽然感到前面有人躲藏，顿时提高警觉，一把将霍尔都拉住，低声道：“前面有人。”霍尔都先是一愣，但马上就轻松起来，喜道：“我们到了！”话音刚落，前面就有人喝问道：“什么人？”
霍尔都忙道：“是我！”闻声，前面马上跳出两个人，高兴地迎了上来，欢喜道：“霍总管终于回来了，小姐正着急呢，刚来询问过一次。”然后看到申飞，马上行礼道：“小人给申少侠行礼。”
申飞看不清楚两人面目，但感到两人都很激动，忙一把将其托住，不让他们拜下，说道：“在下如何受起二位如此大礼，快快打住。”两人拜不下去，也只好作罢，但说话时仍然毕恭毕敬，尊崇有佳。霍尔都简单地问讯了几句，令一人先去通知萧若冰，另一人仍在此处看守，然后又领着申飞往前走去。走了一段，绕过一块大石后，面前忽然冒出一个洞穴来。洞口的一半被大石挡住，另一半仍可容两人并排进出。
洞内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到，无声中充满诡秘。霍尔都停住道：“申少侠稍待，洞内十分难走，等我家小姐带人来接再进去。”申飞点头同意，盯着洞穴怀疑道：“难道五毒教的人都居住在这个山洞里？如此潮湿的洞穴怎么能长久居住呢？”片刻，果见萧若冰带着十几教众举着火把出来。
此时的萧若冰穿着苗族女子特有的服饰，而且已经取下面纱，美丽的脸旁在火把的映射下，更加得明艳动人，她来到申飞面前，盈盈拜倒道：“申少侠不辞劳苦到我苗疆苦寒之地为我五毒教伸张正义，小女子代表五毒教上下拜谢申少侠大恩大德。”她话未说完，后面的人已经跪倒一片，并且有唏嘘之声。
申飞那里受得了如此大礼，登时慌了，忙请大家起来。众人都起来后，萧若冰问及青海三妖的事，申飞就简约说了一遍。众人闻申飞如此轻易就摆脱了青海三妖，都是佩服不已。
之后，由两人举着火把为申飞和萧若冰照路，其他人跟在两人后面一起向洞深处走去。一入洞门，申飞登时愕然，竟然发现洞内异常宽阔，足以容纳千人，并且四周有池水环绕，脚下走的只是人工搭起的石板。左右突起的岩石像似海上的许多岛屿，令人感觉身在底下宫殿一般。再往里走，洞内又分出许多小洞来，个个空穴杳然，不知深浅，惟有跟着萧若冰等人一直往里面走。
申飞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小林的伤不要紧吧？”此声一出，申飞自己都吓了一跳，只听得自己的声音异常洪大，在耳边翁翁作响，而后远远地传了出去，在洞内四处回荡，经久不衰。
萧若冰抿口一笑，低声道：“这里地势空旷，回声很大的。”而后又面有忧色地说道：“李少侠的伤是不要紧，可是自与申少侠分开后，李少侠就未说一句话，神情甚是沮丧，不知为了何事。”
申飞微微摇了摇头，寻思道：“李小林有意在萧姑娘面前展示一番，不想连遭挫败，自觉颜面有损，又怎能不沮丧呢？”又走了一程，忽觉胸腹一畅，竟是出了洞府，又到了另一片天地。举目望去，只见眼前又是一片森林，可树林下面错落着无数小木屋，木屋内有灯光透出，点缀着这黑暗的森林。
猛听得一人喊道：“恩公来了，都争先恐后地奔到申飞面前，扑通扑通跪倒在申飞面前，有的喜极而泣，有的大呼感恩之言，乱作一团。
申飞惊呆了，没想到这里人如此盼望自己的到来，同时也感觉到他们居住此地是何等的困苦与无奈。他大声道：“大家都快起来，在下年少，受不起大家的跪拜。”此声又内力而发，登时盖住了众人的声音，远远传播出去。
众人问声静了下来，都双目含泪地看着申飞。申飞忙向萧若冰道：“萧姑娘快请大家起来，在下受不起。”萧若冰点点头，对众人道：“大家都快去吧，恩公既然来了，就一定会帮我们重返家园的。”听萧若冰说话，众人这才站起身来，依依不舍地回家去。萧若冰又对身后的人说道：“你们也都回去吧，记得轮班守夜。
那些人得令，也都应声而去。此时只剩的申飞与萧若冰两人，萧若冰看着申飞，忽然柔声道：“今天你一个人留下来独挡青海三妖，可把我担心死了。”申飞内心发憷，却故作轻松道：“青海三妖的确难以对付，但打不过，逃还是可以的。”萧若冰说道：“你一定饿了吧，我已经给你准备了我们苗族最好吃的酸狗肉，还有酸汤。走，我带你去。”说着就来拉申飞的胳膊。申飞忙假装走上前一步，恰好使萧若冰抓空。
萧若冰有些难过，咬着下唇不再说话，带着申飞往前走去。两人并肩走在黑暗中，都一语不发，很是尴尬，申飞找话题说道：“萧姑娘可有令慈的消息？”萧若冰担心道：“一个月前有人去探视过我娘，说我娘很好，不用担心。但是我怕张兮路得知我逆命返回后，会对我娘不利。”
申飞能理解她此时的心情，安慰道：“不用担心的，张兮路还未将我这个刚初道的小子放在心上，他现在只是想把我除掉，然后再利用你们来实现他的阴谋。”萧若冰忽然不再说话，默默地走着，使得申飞很奇怪。走过了几间木屋，萧若冰猛然站住，转身面对着申飞，鼓足勇气说道：“你还是——还是不要我？”
申飞心有些痛了，但他清楚自己该怎么办，故作无事地说道：“现在还没有救出令慈，萧姑娘的誓言也无须兑现，等到救出令慈的那一天，我们再谈此事也不迟，说不准是别人救出令慈的也说不定。”萧若冰两眼含泪，伤心欲绝，哽咽道：“你…屋说道：”饭在屋里面，你自己去吃吧。“说完朝树林深处跑去。
申飞情不自禁叹息一声，心中充满无奈之情。申飞刚吃喝完，萧若冰恰好推门进来。申飞自觉有些难堪，不敢注视她的眼睛，但是她却神色平静，似乎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见申飞把肉都吃完了，笑问道：“我们的酸狗肉好吃吧？”申飞忙应声道：“是不错。”其实申飞根本未注意肉的味道，他曾数年以蛇血为生，食物的滋味已经对他不重要了。萧若冰问道：“能陪我出去走走吗？”
申飞刚想推迟，萧若冰就道：“我和你谈一些关于五毒教的事，我猜你一定满腹狐疑，却不好意思问。”申飞心中的确有许多疑问，只好点头同意。萧若冰见申飞点头，欣慰地笑了，但笑容里却满是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