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鹤啸幽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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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千里为义 (2)

第十一章 千里为义 (2)

听闻此言,申飞顿陷迷惑,不解地叫一声“前辈”。萧清荷继续说道:“这里是五毒教几百年的基业,本座就是死也要死在这片土地上。如果不能将外面那些人彻底赶出苗疆,本座是不会离开此谷半步的。”申飞未想到萧清荷如此固执,劝导道:“前辈离开这里后,大家一起想办法,一定能把外面那些人赶离苗疆的。如果前辈待在此地,萧姑娘就会一直受他们威胁,不能全心全力地与他们为敌。只有前辈离开此地,我们才能了却后顾之忧……”萧清荷当下截住道:“少侠无须多说,本座已经打定注意了。”然后又对申飞道:“相烦少侠告诉冰儿,要她不要再动救本座的念头,本座过的很好,无须她心。少侠离开后,请少侠带着冰儿离开苗疆,永远也不要回来。至于这里的事,本座自有解决之法。”

申飞想不明白萧清荷的用意,说道:“萧姑娘念母心切,又怎能抛下母亲不顾呢?前辈这又是为何呢?”

萧清荷道:“这就要摆脱少侠了。当初她被迫离开苗疆时,我私下里告诉她,要她遇到一位能够破阵的少年后,就与这少年定下终生,然后再回来救我。其实,这不过是我编造的要她继续活下去的理由。本来我以为没有那个少年能够破阵,那样她会一直在江湖奔波,虽然辛苦,却总还能够活着。如今,少侠果然来了,但是以本座看来,少侠还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的实力太大了,不是你我几个人就能斗得过的。所以,本座要恳求少侠,带着冰儿离开苗疆,让她幸福地生活下去。”

申飞没有想到这其间如此曲折,一时无语,但对于萧清荷的爱女之心颇为感动,不禁联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恨不能时刻就飞到峨眉,扑到母亲怀里去。萧清荷见申飞不说话,以为申飞不答应,不禁有些怀疑道:“难道少侠不愿意照顾冰儿?”申飞这才回过神来,心道:“这其中的事还是不和她说的好。”于是隐瞒道:“前辈多虑了,晚辈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而已。”萧清荷闻言大喜,感激道:“本座这里多谢少侠了。”说着就起身向申飞一拜。申飞如何肯受如此大礼,忙先一步拜倒道:“前辈折杀晚辈了,请前辈放心,晚辈定然会好好照顾萧姑娘的。”申飞算定现下无论他如何劝说,萧清荷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初衷,为今之计,惟有先行离开,待到彻底把敌人赶出苗疆时再来接她,至于自己和萧若冰之间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现在为了节约时间只有暂时应承,事了之后再说明也不晚。之后,萧清荷又取来茶点要申飞吃,显的格外高兴,言语不休。申飞表面虽不动声色,心中却在着急,惟恐敌人搜到这里来,到时敌人来个瓮中捉鳖,自己就是三头六臂也难以逃出去。

因腹中饥饿,草草吃了一些茶点,申飞就起身告辞。萧清荷虽知时间紧迫,但仍然舍不得申飞马上离去,好象她想多些时间来了解面前这个答应照顾女儿一生的人,也好象是已经把申飞当作了自己的亲人,又好象有一些其他的东西。

临行,萧清荷又叮嘱申飞道:“少侠一定要照顾好冰儿,不要让她再吃苦了……”眼看黄昏已至,申飞忙别了萧清荷,钻入地道中。行到出口处时,申飞灭了火把,仔细地倾听外面的动静。待确定无人,这才向上翻起地板。但在他刚伸出头来时,忽觉头顶一股强烈的劲风袭来,排山倒海,风雷滚滚般瞬息而至。这千钧一发之刻,不容申飞有丝毫转念的空挡。申飞想都未想,本能地举掌迎上。只听“嘭”的一声响,有如金钟坠地,地面都有些颤动。申飞脚下无支撑点,遂又落回地道中。而偷袭之人“咦”的一声,踉跄跄倒退数步才站稳脚跟。申飞吐纳呼吸,竟然发觉没有受到一点内伤,不禁暗自惊奇,但此时来不及细想,纵身一跃,又从地道中穿了出去。敌人果然没有料到申飞受此一掌,能够浑然无事,于是一时大意,让申飞跃出了地道。

申飞环视一周,只见陈菩魏通等人堵在门口,老者垂着两手虎视在右,看情形刚才出掌偷袭的正是老者。老者见申飞转眼即出,甚是惊讶,叫一声道:“好小子!再来接老夫一掌。”说着又是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道翻滚而来。申飞自知己身实力,刚才能够安然接下老者一掌,纯属侥幸,现下断然不敢拿此做赌注,于是脚下一错,就向站在门口的陈菩魏通攻去。陈菩魏通只觉眼前一花,申飞就闪现到跟前,于是慌忙挥舞双掌护住要害。不料,申飞只是虚晃一招,待二人防守时,他已将身跃起,从二人头顶不足两尺的空隙翻了出去。

申飞脚刚着地,就觉背后有人袭来,于是来不及转身,平地向前穿了三丈有余,但偷袭之人竟也如影随形地跟近三丈,申飞再穿越一次,这才摆脱敌人的追击。回身看时,只见张奉迁收步站定,向申飞笑道:“申少侠果然好本事,这里都找来了。”这时,老者等人也已经从石屋中冲出,正要对申飞形成包围之势。

申飞自然清楚一旦被围垓心,再想脱身就难了,于是道一声“再会”,迅捷地倒跃而出。在老者和张奉迁看来,眼前惟有逼申飞说出武林盟主的黄金令牌,那能如此轻易就放申飞走呢。于是申飞一动,所有人都狂追起来。张奉迁离申飞最近,所以暂时冲在前面。老者虽是后发,却迅疾地赶到张奉迁身后。至于陈菩魏通等人,不消片刻,已经被远远甩在后面。再过一阵,他们也只能偶尔看到申飞的影子而已,而老者却跃过张奉迁渐渐向申飞逼近。三人兔起鹘落,瞬间就绕谷转了一圈。

张奉迁轻功差了些,渐渐落下一段距离,只能勉强望其项背。老者却始终如影随形,紧跟着申飞,丝毫不落,但他想要抓到申飞却也困难的很。申飞毕竟差老者数十年的修为,连连加速,都不能将其甩开,在经过石阵时,申飞想跃上去奔到谷外,但如此一来,必定空门大开,给老者可乘之机,于是申飞只好在谷内打转,伺机逃到石阵中去。

不自觉中又绕谷转了两圈,张奉迁实在难以尾随,只好停了下来,但他眉头一皱,就计上心来,忙招呼陈菩等人在迷宫外面守侯,阻击申飞跳到迷宫上面,穿过石阵遁走。申飞看去路被阻,不禁暗暗叫苦。但就是这走神的一瞬间,老者已经自后拍来一掌。申飞侧身让过,想要再走时,老者又是两掌拍来。

显然老者要申飞无暇运用轻功,是以进招甚速。申飞逼不得已只好回身迎接。刚一接上手,申飞就顿感压抑,心底里生出异样的感觉。老者听张奉迁形容申飞要比李小林难对付的多,于是一开始就出了绝招,口里还诱惑道:“后生小辈有此造诣实属不易,你若说出那东西藏在什么地方,老夫保证不伤你分毫,送你出谷。”申飞当然知道他所说的“那东西”是指许家的武林盟主令牌,不禁微微冷笑,刚要反唇相讥,忽然脑海里穿出一个声音来:“你打不过他的,还是说出来吧……”

申飞顿知有异,立时将此念头驱逐出去,抬眼看老者时,只见老者嘴唇蠕动,喃喃不绝。刚才的幻觉自是老者从旁做鬼,申飞也不点破,就势做出难以抉择的样子,暗地里却在寻觅退路,且战且走。老者以为申飞已被迷惑,心下欢喜,心道:“终究是乳臭未干的小子,这么容易就中老夫的阴阳蛊惑术了。”老者一边控制申飞的意念,一边急进抢攻,意欲在十招之内把申飞拿下,以挽回上午的颜面。

但申飞自知不是老者的对手,一上来就是只守不攻,左右游走不定,志在脱身,是以任老者的掌力再雄厚也拿他没办法。转眼十招已过,老者虽处上风,但申飞也依然游刃有余,丝毫不露败像。老者不禁有些急了,渐渐把阴阳蛊惑术推至高峰,要尽快打败申飞。申飞自小练习“心死神凝”之法,意念之强,无与伦比,初时他无须在意就能把老者的惑语禁闭,但随着老者阴阳蛊惑术的增强,也不得不耗费心神与之抵抗。瞬间又是十招过去,申飞仍是游走自如,完全不受其诱惑,并且退到了石阵下面。

本来有人守在这里,但是看到申飞退了过来,竟然远远躲开来了,似避瘟神一般。申飞见状,不禁心中奇怪,却不知他曾一招将吴烈生功夫废了,无意中震慑众人,使这些人认为他是出手毒辣之人,一不小心就可能丧命,于是大家能避则避,都远远地躲开了。老者不断地加深阴阳蛊惑术的功力,却不见申飞有丝毫迷惑的迹象,不禁心头大震,心道:“无论武功再强,只要受了老夫的阴阳功,必然会意志颓废,无心再战,连昔日的塞外奇翁也曾败在我手下,可看眼前这小子丝毫不似受迷惑的状态——先前那一掌,他竟能将我震开而不受伤,难道他的内力犹在我之上?可他只守不攻,显然是自知非我敌手,这却又是为何?”老者胡思乱想,猜不透这其中关窍。阴阳蛊惑术乃控制人心志的邪功,既然是制人心志,那么施法者也必然要专心致志,心无他属,老者一有心思,功效自然大大折扣。申飞察觉到老者功力弱了许多,喜道:“此时不走,等待何时?”

于是让过胸前一招,急速倒跃出三丈开外,转身就往石阵上跃去。老者一时不察,暴吼一声,发足追来,可毕竟慢了一招,追之不及。眼前申飞就要跃到迷宫顶部,忽见头顶一个黑影落下,张奉迁的声音说道:“想走,没那么容易。”说着两股掌风自上贯下。申飞暗叫不妙,心知此番走不成,再想走可就难了,迫于形势,只好举掌迎上。双掌一触即分,张奉迁借反冲之力又跃回石阵,申飞则复落而下。就在这时,老者已经赶到,呼呼两掌就拍向申飞后背。申飞无处借力,万难闪避,心想受此两掌,不死也只剩一口气了,只有试一试“心死神凝”之法了,于是迅速鄙弃杂念,静心敛神,做到心死神凝的境界。

这是申飞练习已久的,故尔转瞬就可进入佳境。老者见申飞不做抵抗,心下大喜,掌上又加了两分力道,嘭嘭两声打在申飞背上。申飞轻飘飘地飞了出去,却没有踉跄倒地,竟反身一转,稳稳地站立在地,不见受伤的样子。老者大惊,忖道:“就是内功再高之人,硬生生挨老夫两掌也必定要受影响,可看这年轻人竟似无事一般,难道他有金刚不坏之身?”想着想着,就犹豫起来。

张奉迁从旁看到老者脸色变换不定,就激将道:“我与先生一同将他拿下。”老者果然怒道:“老夫岂要你来帮忙?”说着疏忽即至申飞面前,举手便打。这下却苦了申飞,他虽以“心死神凝”之法,由心神自动卸消了老者的大部分掌力,但还有一部分掌力乘虚而入,残存在体内,需要继续以“心死神凝”之法化去。

尽管申飞自己悟出了“心死神凝”的法门,而且也领略了逍遥老祖所留的“修行练气篇”,但他仍然不知如何在心神自住的情形下御敌。是以他要应付老者的攻击,就无法做到心神自主,而要运用心神自主,就只有挨打的份。心死神凝需要目空心空,完全的无思无觉,这样方可抵御外界一切伤害。可申飞在运用“心死神凝”之时,却是以不受伤害为目的的,虽然他自以为做到了目空心空,可他想不受伤害的目的却一直为神所知,于是他并未完全的“心死神凝”,所以才没有削去老者的所有掌力。

申飞一边要躲避老者的进攻,一边又要化解体内的掌力,同时还要防止老者的阴阳蛊惑术,登时有些招架不住,步步危机。老者的掌力十分雄厚,虽只留了一部分在体内,却也刚劲无比。申飞无法由心神自主化解掌力,只好以意运气与之抵消,可他所修的内力又非意愿所能驱使,于是老者的掌力在体内乱串,竟然一发不可收拾。勉强应对了十招,申飞终于忍不住喷出一口淤血来。老者见状方喜道:“我道他受了一掌,没有任何不适呢,原来是苦撑着而已。”于是疑虑尽去,又将阴阳蛊惑术提高一成。

不料,在申飞吐血的同时,将老者的余力也呼之而出,如此反倒好受了许多,应付老者的进攻也逐渐从容。再过数招,老者见申飞不弱反勇,不禁心下骇然,疑云再起,但再看到周围的张奉迁等人时,又雄心顿生,心道:“老夫纵横半生,什么对手不曾见过,今日岂能让一个初出道的小子吓住。无论你有何手段,老夫终能制你于死地。”于是故技重施,在周遍布下玄罡真气,束缚申飞的行动,又将阴阳蛊惑术发挥到最高境界。

随着老者功力的加深,两人打斗的情形也逐渐改变。先前两人都是以快打快,迅捷无比,连张奉迁也难以看的周全,但渐渐地两人都放慢了速度,使得每招每式都清楚地呈现在众人面前。到后来,速度就更加慢了,像老牛拉车一般,进退闪避都赫然在目,可两人的脸色却凝重了许多,老者的头顶还泛着腾腾白雾,显然已将真力运用至极限。逍遥派武功以轻灵见长,以快打快,一旦被对方牵制而放慢速度,必然导致败局。

申飞自然明白此中道理,但在此情景下,他又不得不放慢速度。其原因并非是受老者布置的玄罡真气的影响,因为老者的玄罡真气是以静制动,只有对方的真气与之冲撞时才能轰然反击,给对方以重创。但他未料到申飞在跳跃闪避时似乎不牵动真气,而且偶尔发掌时也是只有招不发力,使得周围的玄罡真气形同虚设,丝毫没有反击的功能,正如一滩死水,没有外力的冲撞就永远不会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