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久别重逢 (1)
申飞被这绿衣女子唤作采花贼，心中大感奇怪，刚要开口相询，绿衣女子剑锋已到。绿衣女子的剑招既稳且快，干净利落又不乏后招，给人以压迫之感。申飞不敢托大，后跃一丈，说道：“姑娘且慢动手，待在下问三个问题之后，再动手不迟。”绿衣女子竟然应声而停，收剑入鞘，说道：“有什么话就问吧，我知道不让你问，你就不和我打，我可不想和你捉迷藏。”申飞闻言笑笑，问道：“姑娘为什么要叫我采花贼？”绿衣女子鄙视地瞟了申飞一眼，哼声道：“自己做那样的事，还好意思问人家。”申飞不懂她的话中意，说道：“姑娘能否把话说清楚些？自昨日与了然大师谈话时，在下就觉的大师对在下有些误会。但事出原由，在下一概不知，也不知从何问起，不知姑娘肯否将事情原委告诉在下？”绿衣女子双眼盯紧申飞的脸，似乎在审视申飞是否在说谎，但半天后依旧怀疑地问道：“你不是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吧？”申飞无奈地笑道：“在下连姑娘所指何事都不知道。”绿衣女子忽然猛吸一口气，说道：“好吧，我不管你是不是在装傻，或者故意不承认，我现在就列你几条罪状，好让你知道自己到底所犯何事。
然后你就痛痛快快地和我打一场，看看到底是南佛的弟子厉害，还是逍遥派的传人了得。”申飞忽然笑着摇了摇头，至此他才明白这绿衣女子此来的目的。不管自己到底身犯何事，背后到底有何蹊跷，这绿衣女子只不过是以此为借口，想和自己比试一下武功。南佛北仙齐名，好胜之人自然想知道到底是南佛厉害还是北仙了得。面前的这个南佛的弟子，自然是此用意。但南佛一个出家人，怎么会收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为徒，申飞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绿衣女子瞪了申飞一眼，问道：“你为什么笑？”申飞却笑道：“姑娘还是给在下列罪状吧。”绿衣女子樱唇一撇，生气道：“本姑娘又不愿意说了，你先和我比武，比完了我就告诉你。”说着又拔出剑来，指向申飞。申飞视若无睹，边走边说道：“既然姑娘不肯告诉在下，那么在下就告辞了。”说着就要从她的身边经过。绿衣女子先是一怔，又将剑一挥架到申飞的脖颈上，生气道：“我要和你比武，你就得比，否则我就不客气了。”申飞微微一笑，依旧无视她的长剑，径直走了过去。绿衣女子没想到申飞如此不给面子，又闪身挡在申飞面前，怒道：“你为什么不给我比试？你看不起我？”眼睛都有些急红了。
申飞看着面前的绿衣女子，说道：“姑娘剑法超群，凌厉无比，在下自认不是对手，还请姑娘放过在下，让在下过去。”绿衣女子始终将剑架在申飞脖子上，气呼呼地说道：“我不用你敷衍，你要是不跟我比，我就……我就杀了你。”说着又将剑递近了些。申飞摇头笑了笑，迎着剑锋走了过去。绿衣女子愣了一愣，竟不由自主地把剑缩了回来。申飞已经走过出去好几步，绿衣女子忽然说道：“我跟你说就是了。”申飞这才停了下来，对绿衣女子道：“多谢姑娘！”绿衣女子嘟着嘴白了申飞一眼，说道：“现在武林中人人都知道，三个月前，江湖上出现了一个采花大盗。
他连续做了十几个案子，其对象无不是如花似玉的妙龄少女，其中不乏有武林中有身份地位人家的女儿。后来张大侠出面，要找出这个采花贼，还受害人一个公道。就在十几天前，张大侠已经公布武林，这个采花贼姓申，单名一个飞字，是逍遥派的传人。若有人遇到他，无须多言，直接把他捆绑了送交历城张府，若是不得已，也可以就地诛之，以倡武林正道。”听了这一番话，申飞才明白了昨日众人的古怪神情和言语。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惊讶或者愤慨，他或许早已料到与张兮路为敌的后果，与张奉千第一次交手时，张奉千已经提醒过他了。张兮路已经掌控武林大局，他随便说一句话，也没人会怀疑其真伪。
张兮路将此事按在申飞头上，就已经把申飞定为武林公敌，人人得而诛之。以后在江湖上可就步步荆棘了，幸好我没有决定行走江湖，等找到娘后，我就可以和娘一起隐居山中，不再理会江湖之事，申飞心想道。绿衣女子一边说，一边在观察申飞的神情变化，但自始至终申飞的脸色也没有改变过。她不仅怀疑道：“难道我错信了他？他面不改色，分明已经知道了这些事情。或许真是他做的，不然怎么连辩解的话都不说呢？”她心里虽这么想，但仍然不愿意把面前这个玉树临风的少年当作人人唾骂的无耻采花贼，于是说道：“你为什么不说话？是心虚呢还是默认啦？”申飞依旧只是微微笑了笑，向绿衣女子一揖道：“多谢姑娘告诉在下这些事情，不然在下仍然蒙在鼓里呢。在下有要事要办，不可耽误时日，就此告辞。”说完扭头就走，运起轻功，行走如飞。绿衣女子看到申飞如此平淡的神情，感到莫名其妙，紧跟上申飞，说道：“喂，你还没有跟我比武呢？你也没有承认你到底是不是那个采花贼，你若是那个采花贼，我马上就杀了你。
”申飞头也不回，说道：“你要杀我，刚才不就可以动手了吗？”绿衣女子紧走两步，与申飞并肩而行，道：“我只是不想冤枉好人。我再问一遍，你到底是不是那个采花贼？”申飞微笑道：“这个问题问我也没有用，我说不是，你就相信吗？你还是问问自己吧，你说是就是，你说不是就不是。”“我说是就是，说不是就不是。”绿衣女子一边走，一边琢磨这句话，脚下就自然慢了些，被申飞拉开了一段距离。她看申飞去的远了，忙加快脚步，喊道：“喂，别走那么快，等我一下嘛。”申飞以为她还要比武，就说道：“在下还要急事要办，比武之事，恕在下不能奉陪。”绿衣女子赶上申飞，瞟了他一眼，嗔道：“不就是去帮义兄嘛，有什么大不了。人家功夫了得，也许根本就不用你帮。”申飞笑道：“姑娘已经知道在下此行的目的，一定是了然大师说的啦。不管义兄是否需要我帮忙，作为义弟，这只不过是我应该做的。”绿衣女子笑看着申飞道：“你还挺讲义气。
”申飞故意避开她的目光，问道：“姑娘为何还要跟着在下？”绿衣女子竟说道：“从现在开始，我要跟着你……”乍闻此言，申飞猛然停身住步，惊讶无比。绿衣女子没想到申飞突然停步，闪过好远才停下来，回头望着申飞道：“为什么不走了？”申飞问道：“姑娘刚才的话是何意思？”绿衣女子看着发怔的申飞道：“怎么，害怕啦？是不是怕我妨碍你作案呀？”申飞摇头笑了笑，心道：“你长是如此标致，采花贼见了你，那里还有再找他人的道理。我若真是采花贼，你岂不危险了？”他心里虽如此想，口中却说道：“那就随姑娘的便了，姑娘不要妨碍在下救义兄就是。”说着就展开轻功，向北飞驰。申飞发挥起轻功来，绿衣女子自然赶不上，但绿衣女子也甚是顽强，连奔带跑，始终把申飞控制在视线之内，一副追不到申飞，誓不罢休的架势。申飞看她跑的辛苦，心下不忍，就故意慢下来等她一阵，等她恢复些体力，就再加快而行。两人走走停停，到傍晚时分，也行了百余里路。途径一个小镇，申飞就先找了一家客栈打尖。不一会儿，绿衣女子也走了进来，但看她衣衫零乱，额头浸汗，气喘吁吁，满脸怒气，显然是难过之极。
绿衣女子看到申飞，径直坐到他的对面，把剑狠狠地往桌子上一扳，气呼呼道：“你干吗不跑了？”说着理顺额前浸湿的秀发。申飞已经思量明白，心知如果不给这绿衣女子说清楚，这绿衣女子定然追缠不休，于是递过一杯茶水，说道：“不管姑娘是否相信在下，在下可以告诉姑娘，采花之事，在下从未做过，这完全是他人诬陷所至。若姑娘想要擒拿采花之人，跟着在下只是徒劳无功。至于比武一事，在下自认不是姑娘对手，甘拜下风。希望姑娘另谋出处，莫要在在下身上浪费时日。”绿衣女子端起茶水一饮而尽，气臌臌地看着申飞道：“你以为说了这些，我就会放过你呀？我也告诉你，我跟定你啦，直到抓住真正的采花贼为止。如果我跟着你的这段时间里，采花贼没有再显身，我也一样会把你当作采花贼给抓起来。至于比武的事，你也别想赖掉，等丐帮的事了了以后，你不比也得比。”说罢就喊着小二上菜。申飞遇到如此难缠之人，也只有无语。他看着绿衣女子，心道：“孔夫子曾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此言果然不错。”既然赶不走她，就由着她。申飞生性豁达，也就不再理会此事，全当作一个人一样，该怎么做还怎么做。
晚上，申飞定一家客房休息，绿衣女子就专门要了一间挨着的，并且时不时过来看一眼，生怕申飞逃走，或者出外作案。对此，申飞只是笑而不语，由着她去，自管自地练功休息。翌日，申飞购了一匹马代步，绿衣女子自然也买来一匹。可绿衣女子这次并不与申飞并辔而行，故意落在后面，远远地跟着申飞。申飞快，她就快；申飞慢，她就慢，始终与申飞保持一定距离，若即若离。在赵化杰任丐帮帮主时，丐帮曾是武林的第一大帮，行侠丈义，除暴安良，是维护武林正道的中流砥柱。可自赵化杰死后，薛孟帆担任帮主，丐帮就每况愈下，不仅失去了武林第一大帮的位置，而且偏走歪路，干起见不得人的勾当。除徐公雁带领的南部丐帮外，其他丐帮弟子为非作歹，仗势欺人，不但不维护武林正义，还惟恐天下不乱，到处生事，与日俱增，为正派人士所不齿。丐帮每十年才举行一次易主大会，论武评德，更换帮主。二十年前，赵化杰突然去死，丐帮不得不及时召开易主大会，推选帮主。当时，薛孟帆技压群雄，又受张兮路力荐，轻而易举地夺得帮主之位。薛孟帆担任帮主十年后，不仅不能把丐帮发扬光大，还使丐帮分崩离析，生出南北丐帮来。
那时，丐帮再次举行易主大会，希望能够推选出一位德才兼备的帮主。但由于张兮路的再次参与，薛孟帆又武压群丐，被保举为帮主。对于此事，武林中不乏有不满之人，但感于张兮路为武林做出的巨大贡献，所有人都忍了下去，任由薛孟帆继续胡作非为。又过十年，薛孟帆做出的许多事情已经无法令人忍受，都希望丐帮能够在这届易主大会选出一个英明的帮主来。于是，江湖各地的英雄豪杰纷纷汇集而来，欲亲睹此次的易主大会。因此，这届易主大会分外火热。临近老君山，沿途的武林人士就分外多了起来，或是一人独行，或是两三同步，或是前呼后拥，一簇簇并肩接踵，齐向老君山进发，但其中最多的还是衣衫褴褛的乞丐。快要抵达老君山，申飞便放慢了行程，希望能在路人口中打听到义兄赵毅的消息，看他是否已到达老君山。这日午时，申飞就在路边的茶篷打尖。此时，茶篷下已挤满了人，皆是赶赴丐帮易主大会的江湖人士。申飞刚找了一个空位坐下，就见一人起身向他走了过来。申飞心觉有异，就向那边望了过去。只见那张桌子上只坐了三个人，正中坐着一个少年，赫然是名震江湖的无敌剑侠司空玄之子司空颖，他也正好望向这边。
申飞虽见过司空颖一面，但并不知其身份。这时，那人已走到申飞面前，拱手对申飞道：“这位可是申飞申公子？”忽闻“申飞”之名，茶篷里所有人刹时都回头望了过来。申飞心思机敏，忖道：“我现在已经丑名昭彰，为人不齿。这人看似对我恭敬，却是在探我虚实，我若答应，他必立时反目，欲擒之而后快。现下，我有事在身，犯不着与他们一般见识。”于是回道：“在下李生，并非申飞，这位兄台认错人了吧？”仓促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名字，申飞就以母姓在先，父姓在后，做为假名。那人见申飞不认，就回头向司空颖望去，显然是司空颖派他而来。可就在这时，忽闻一个女子说道：“昔日逍遥老祖美誉江湖，谁人不羡，谁人不服，可没想到，如今逍遥派的传人竟如此不济，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敢承认。”茶篷中人闻言，皆寻声望去，独申飞没动，他已听说这是那绿衣女子的声音。茶篷中人一看之下，便是嘘声一片，皆为绿衣女子的美貌所倾倒。司空颖已站了起来，到茶篷外迎接绿衣女子，朗声道：“上次与柳姑娘一别，不觉数日，今日再遇柳姑娘，实乃三生有幸。”本来有许多人想出来迎接绿衣女子，但慑于司空颖的威势，都只好呆座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