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鹤啸幽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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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与之无缘 (1)

第十八章 与之无缘 (1)

“乌弄彰?阴阳先生乌弄彰?”有人在人群中叫了出来。引得许多人四顾张望,惊讶找着乌弄彰的踪影。有些年轻一辈的人却是满脸疑惑,不解地问道:“乌弄彰是谁?”阴阳先生乌弄彰,对于五十岁以上的武林人士来说,恐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精通奇门八卦,以阴阳蛊惑术成名,非正非邪,一度称雄江湖,罕逢敌手。他曾打败令人闻风丧胆的塞外奇翁,曾以六十四翼乾坤阵重伤云天游鹤鹤云天,也曾以乱石古阵困住九天飞狐风元海。有一段时间,江湖上一致认为他是武林第一高手。但是在他与逍遥老祖任逍遥相遇的一刻,他的不败神话却就此破灭。那次,他一败涂地。不仅难以武艺与任逍遥抗衡,就连他极为自负的六十四翼乾坤阵,也被任逍遥轻松破解。自那以后,阴阳先生乌弄彰的名字就从江湖上消失了,无人知道他的去向。这时,又一个声音说道:“手下败将,还敢在我面前猖狂。”声音在每一个人的耳边环绕,根本分辨不出来自何处。前一个声音讥笑道:“是吗?那就再比一次如何?”后一个声音道:“比又如何?”之后,再无人说话。看不见有人打斗,也听不到打斗的声音。

就连青海三妖,也因为刚才的对话而停手罢斗,呆呆地站在那里,竟有一丝惶恐。对此,众人惊疑不定,面面相觑。片刻,有人感觉到了什么,惊扰起来。马上,众人都感觉到了。四周的空气变得异常燥热,令人胸闷,耳膜也鼓鼓地,仿佛浸到了水中。接着,脸上有了轻风拂过的感觉,衣衫也翩翩而起。远处的树木静静伫立,没有一丝风,可他们的衣衫确实飘了起来。风不大,却震惊了所有人。人人骇然失色,仓皇四顾,可还是寻不到起风处,因为风是朝一个方向吹的。忽然一声闷哼传来,接着就听到有人蹬蹬蹬退了三步。马上,人群中腾开了一片空地,垓心赫然是一个白发老者,也就是阴阳先生乌弄彰。乌弄彰面色苍白,眼神中有一丝愤怒,也有一丝惊讶,开口道:“白头翁,你有种就跟我来。”前一个声音哈哈一笑,道:“来又如何?”乌弄彰大步迈开,瞬间就在百步之外。但马上又有一个绿色身影从人群中传出,眨眼便赶了上去,其速明显比乌弄彰快了数倍。申飞看着那个绿色身影,心道:“原来是叶前辈到了……”这时,青海三妖忽然齐齐跪倒道:“师父……”马上叶子翁的声音就传来道:“三个孽畜,快快回到青海去吧。

但敢再出来害人,为师定杀不饶!”话罢人已在数里之外了。闻此,青海三妖嗷嗷叫了数声,当即爬起身来,丝毫不做犹豫,跃过人群,瞬间消失在山野之中。乘众人还未回过神来时,申飞刚想悄悄逃走,却偏给司空颖看到。司空颖喝道:“休放走了采花贼!”经这一声喊,登时把所有人都招了回来,立即叫道:“莫放走了采花贼。”但喊归喊,却没人肯始作俑者。司空颖将手一挥,派出两名家将道:“杀了这采花贼!”。看其语气,仿佛与申飞有仇一般。可未及司空颖的两名家将出手,忽闻一女声道:“你们退下,由我来!”竟是柳嫣芷。

柳嫣芷此举,不仅令申飞惊讶,也令所有人诧异。申飞背的是采花贼恶名,对于女子来说,回避还来不及,又怎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要亲自杀他,这几乎是自毁清誉,而且是对于柳嫣芷如此美貌的女子。人们已经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但是,柳嫣芷却没有在意,她平静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情感,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申飞。她来到申飞面前,缓缓拔出了剑,却没有立刻动手,说道:“我说过,我再见你时,会亲手杀你。”看着她憔悴的脸,申飞的心好生难过,一时忍不住道:“你瘦了冷漠的脸忽然红晕起来,有些激动的问道:”你……你以前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申飞无奈地笑了笑,道:”你回去吧,我不跟你打。

“柳嫣芷握剑的手又紧了紧,只说了一个”你“字,却没说下去,脸上的红晕渐渐退去,又恢复了原先的冷漠。见柳嫣芷一直不出手,人群中早已议论开了。丐帮的孙希谷说风凉话道:“柳姑娘怎么还不动手,是看上了这个小白脸,还是……”话未说完,司空颖当即怒喝道:“孙歪子,你再说一句。”但见他怒目圆睁,青筋暴起,竟是动了真怒。孙希谷如何敢惹司空颖,当下噤若寒蝉,不敢再吭声。余人见此,也纷纷闭口,对司空颖的反应极为诧异。终于,柳嫣芷把剑一横,急若闪电地刺出一剑。这一剑干净利落,漂亮之至,登时引得许多人喝起彩来,只可惜没能刺到申飞。申飞轻飘飘落在一个大石上,扬声道:“平时诸位不都自称英雄大侠吗,怎么现在躲在后面,由女人出面打头阵呢?”柳嫣芷跟着又是一剑,削其双足,凌厉无比,剑底丝毫不容情面。申飞不愿与她对敌,又闪了开来,与她保持一定距离。这时,司空颖道:“我来杀你!”直接飞跃到申飞身前,当胸便是一剑。申飞与司空颖交过手,知道他剑术不凡,不敢轻窥,当下让了过去。

司空颖道:“让你见识一下司空剑的厉害!”遂将三十六路司空剑从头展开,把申飞罩在其中。司空剑法讲究融合,先后两招之间联系极为紧密,后招总是前招的补充和突破,把敌人死死封锁在一定的范围内,随时可能致敌人于死地。申飞刚闪过一剑,下一剑已侯在那里,显然已算准了他的招式。幸好他轻功绝顶,应付起来还算自如。由于他不识对方剑术,又欠在赤手空拳,所以一时无计可施,只好连连退避。司空颖见申飞无还手之力,欣喜非常,运剑更加自如,把司空剑法的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这时柳嫣芷已站在一旁,漠然地看着场中,不知想些什么。围观的群雄见司空颖剑术精湛,逼得申飞无力反抗,顿时喝彩助威,满堂彩声。司空剑法展开,虽只三十六路,却变换不断,层出不穷,无穷无尽。申飞在他剑下穿梭,退了不下四十步,见其剑锋总在眼前晃悠,终于向他的剑刃抓了过去。司空颖见申飞如此托大,不惊反喜,心道:“看我削断你的手指。”顿时将剑锋竖起,向申飞手指削了过来。司空颖换招已然极快,可在他未看清申飞如何伸指时,剑锋已落在申飞五指关下。

司空颖大惊,急忙运用内力,连推带削送了过去。若申飞再不撒手,拇指非被削掉不可。却不料,申飞顺着剑刃传来的力道,以弱导盈,将其卸载得干干净净。而后,伸左手在剑刃上轻轻一弹,一股力道顺着剑锋传了回去。司空颖正在前力已消,后继无力的情形下,受此一震,登时把持不住,剑柄脱手而出。面对司空颖这般剑法高手,申飞空手夺白刃,一招立效,顿时引起周围一片惊呼,个个伸长脖子,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申飞握剑在手,哪还客气,当即展开逍遥御风剑法,如灵蛇出洞般伸了出去。司空颖兵器被夺,颜面尽失,一张脸变成了猪肝色,见申飞长剑刺来,却不闪不避,竟存了寻死之心。司空颖的两名家将见此,边扑过来边喊道:“休伤我家公子。”但是远水不救近火,申飞手中长剑早在司空颖身前挽了一个剑花,收势回去。两名家将赶到时,恰看到司空颖的两片衣角翩然飘落,所幸司空颖未伤到分毫。两名家将互望一眼,即拔剑朝申飞齐攻过来,希望拿下申飞来挽回司空颖的面子。这两名家将一快一慢,配合得当,皆是一流高手。

而申飞依然轻松以待,展开逍遥御风剑法,当真灵动无比,快速绝伦。两名家将刚攻出两招,竟同时痛叫一声,长剑落地,左手摁着受伤的手腕,惊恐地看着申飞,似乎不能相信这一事实。其实,不仅他人,申飞自己也有些吃惊。他虽能感觉到自己的内力长进不少,却未想到出招的速度竟也快捷如斯。环顾众人惊疑的神情,申飞傲然道:“申飞在此,还有哪位想做英雄的,尽管过来,申飞奉陪。”但话落许久,却未有人应声。试想以司空颖如此高手都不是对手,贸然逞能,其不自讨其辱。本来熙熙攘攘的场面,突然变得鸦雀无声。申飞见众人的模样,笑道:“诸位平时不都自称英雄吗,怎么变做缩头乌龟了?”如此污蔑的语言,试问谁能忍受,尤其对于这些平素极要面子的人来说?但是他们却都忍了,正因为要面子,所以才忍着。终于,宋晨站了出来,怒道:“宋晨领教阁下高招。”申飞与宋晨都了解对方身手,谁高谁劣,两人心知肚明,但是宋晨宁愿输而不肯做缩头乌龟,这点要比其他人强得多。申飞对他不禁又恢复了一些好感。

在申飞刚要说话时,却闻人群中喊道:“对付这等无耻采花贼,用不着讲武林规矩,大家一起上,为武林除害。”也许等这句话,等了好久,人们登时沸腾起来,一起叫道:“大家一起上,为武林除害。”多么冠冕堂皇的话语啊,难道这就是武林正义?申飞哈哈大笑起来,把所有叫声都压了下去,无视众生道:“尽管来吧,申飞何惧?”把剑一挥,一副睥睨天下的神情。这时,却闻另一个笑声响起,喝彩道:“有胆识,有气魄!”随后说道:“申飞小友,何故与他们一般见识。随我来吧,你我痛饮一番去。”申飞听出是叶子翁的声音,欣喜非常,爽快答道:“好!”正寻思如何脱身时,就见人群中一阵惊叫,所有人都面露惧色,向两边让开,瞬间腾出一个豁口。申飞见机,把长剑抛还给司空颖,疾步飞掠而出,朝前面那个绿色的身影追去。两人抛开江湖众人后,来到一个苗疆小镇的酒楼上。叶子翁叫了两壶白干,与申飞对饮。申飞从未喝过酒,刚品了一口,就被辛辣的酒气呛的咳嗽不止。叶子翁见此,哈哈大笑,说道:“小友有睥睨天下的豪情,却不会喝酒。要是传出去,可要笑坏天下英雄了。

”申飞见其摆脱了悲伤之态,打心底为其高兴,笑道:“晚辈只以为蛇血难喝,想不到这酒比蛇血还要难喝百倍呢。”叶子翁把酒壶举起,道:“大好男儿,岂能不会喝酒。来,我陪你喝一壶。只要喝下这一壶,保你以后离不开酒。”申飞心道:“酒能乱性,可不是什么好玩意,避而远之才对。”但是盛情难却,也就学着叶子翁,仰颈痛饮。只是酒气实在难受,他就心定如死,一口气喝了下去,也不管它到底是何味道了。叶子翁看着申飞喝完,笑问道:“小友一定认为酒乃凶物,喝酒不是好事吧?其实,在很多时候,酒才是最好的朋友,能让你暂时忘记一切。”说到这里,脸色不仅一暗。申飞知他又想起了躺在寒冰床上的绿衣女子,刚想找话题引开了他注意力时,却听他道:“小友不必担心,自得你开导后,我已完全想通了。为了红怡,我会活得开开心心。”申飞大喜,道:“晚辈陪前辈痛饮千杯,不醉不休。”当下又叫了二十壶白干,陪着叶子翁豪饮。也许当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不消片刻,两人已把二十壶白干喝得干干净净。一壶就是一斤,每人十斤白酒下肚,换做常人,早已不醒人事了。叶子翁看着依然没有丝毫醉意的申飞,颇感惊讶道:“小友可谓天生酒豪了,首次饮酒,就这般海量。”

申飞虽觉酒气难闻,但是喝到肚中,却毫无反应,与喝水并无差别,想了想,道:“也许是混元益气丹的效用还没消失,把酒气全都化解了吧。”叶子翁点头道:“混元益气丹确是奇物,只可惜世间只有这一颗。”申飞感同身受道:“谁说不是呢。”叶子翁勉强笑道:“放心,说不定此次天山一行,就可寻到天山并蒂双莲了。”申飞能看到他笑容背后的痛苦,说道:“事在人为,只要有恒心,一定可以找到的。待晚辈寻到母亲之后,也到天山一行,与前辈一道寻找天山并蒂雪莲。”叶子翁道一声“好”,又举壶欲饮,却发觉酒壶已空,登时嚷着酒保上酒。申飞看着他的模样,心中暗叹一声,知道他还是难以摆脱那刻骨铭心的悲痛。叶子翁见到申飞的样子,赧颜地叹道:“让小友见笑了。”申飞摇了摇头,不禁自问:“如果换做是我,我当如何呢?”自然地想起了心底的种种痛楚,但马上就以强大的意识压了下去,最后自语道:“也许我只是未到伤心处吧。

”沉默了片刻,叶子翁忽然问道:“那个穿绿衣服的姑娘是不是喜欢小友?”申飞一愣,登时明白他说的是柳嫣芷,不禁心中一痛,无奈地笑道:“也许是吧。”叶子翁道:“那小友为何不与她解释?”申飞却道:“解释又如何呢?既为知己,灵犀相通,她自然明白;既非知己,徒增伤痛,倒不如陌路不相识。”说着也不自主端着酒壶喝起来。叶子翁怔了怔,道:“还是小友见识远,呵呵。”也陪着申飞喝了一壶,说道:“其实小友也是极重感情之人,只是把一切都埋在心里罢了。”申飞想不到叶子翁如此了解自己,感激道:“至少还有前辈了解晚辈的心思,已然足够了。”话罢,两人不禁相视大笑。两人又闲谈一阵后,叶子翁问道:“小友是否直接上峨眉山呢?”申飞点头道:“我当及早寻到我娘才是。”叶子翁道:“那就祝小友早日母子团聚了。我这便上天山去,你我有缘的话,他日再见。”虽说相交日浅,又辈分相差,但两人心心相惜,都把对方看作了自己的知己一般,说到分别,都有些依依难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