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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独立小桥风满袖

“玲珑姑娘,你演得可真好,小姐看着哭了几回,连相爷都连声夸奖呢!”细月脸上红红的便是一抹兴奋颜色,回头看着明涓眼中竟是佩服和惊艳。

明涓含笑点点头,身上披着容菱送过来的莲青斗纹披风,乌发流泻到肩上,脂粉洗净,面容干净娟洁,与台上的明媚艳丽倒是不同。

“左小姐现在已经回去了吗?”

细月笑着回头:“还没呢,相爷在满芳庭里开了一桌宴席,传请安澜侯爷和小侯爷,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的。您先回菡秋院休息一会儿,相爷说,明儿你们的戏要到栖凤楼去演。叫京城的百姓也来饱饱耳福。所以小姐特地嘱咐让您早点休息,不用特意等她回来。”

“那怎么行,今天是左小姐的生辰,我还未敬她一杯酒呢!”明涓道。

“玲珑姑娘,我看啊这酒就免了吧,小姐今晚可喝了不少,那小侯爷像是要灌醉她一样,一杯又一杯又一杯的,呵呵,您能过来陪着她,小姐就是最高兴了。我伺候小姐一年了,可还没见小姐笑得这样开心过!”

明涓也笑:“左小姐是难得的好人。”

细月点头称是,引着明涓绕了影壁又穿了一道芭蕉门,直直上了一处回廊,黑夜里回廊两边都挂着吉祥纱灯,映得斑斓的廊柱瑰丽多姿。明涓抬眼看见前面一道修长的人影,听见她们的脚步声便回过头来,笑盈盈地看着她。

明涓淡笑的表情一下子冷下来,站在脚不动了。

细月略怔了一下,才上前行礼:“苏溪公子,相爷在满芳庭宴请侯爷,我让下人带你过去?”

苏溪摇了摇头,目光灼灼只看着明涓:“不用了,我想跟玲珑姑娘说几句话。”

细月回过身看明涓,明涓微微点了点头,她便识趣地退地远远的。

“姐夫可真是有闲情逸致,怎么不见师姐同来?”明涓冷笑着看苏溪。

苏溪哂笑着向前走几步停在明涓身前:“你师姐是有身子的人,怎么好随便走动,还是安稳着养胎要好些。你师姐倒是很念着你的,等你这边的戏唱完,你也去看看她啊。”

明涓淡漠着:“我没有脸见她。”

“这话怎么说的?”苏溪倒是意外明涓会这样说。

明涓直直看着苏溪:“是我把师姐一手推进火坑的,若是我早就知道你的风流韵事,早就知道你已有妻室还在沾花惹草。就算师姐怨我一辈子,我也不会让她白白被你糟蹋!”

苏溪神情一变,倒没想着明涓这么快就知道了。

“玲珑姑娘,你这话可就说错了。我娶凤染可是她甘心情愿的,如今她做了我的外室却也不亏了她。我是堂堂安澜侯府的当家管事,侯爷很是器重我,在京城我也算得上是个人物。你师姐不过是戏班子一个端茶递水的丫头,哼,难道她还想做我的正室不成?”

明涓一气非同小可,悔恨自己早没看透这个人,一想到凤染现在的处境,不禁是心痛如绞。

“不过,若是换做玲珑姑娘就不同了。明天你就要登上栖凤楼了,放眼看,这普天之下有几个人能站在栖凤楼上。连相爷都对你赞不绝口,你这样的身份相貌配我倒还合适。别说我已娶妻,只要你点个头,我就是休了她也是心甘情愿的!”苏溪的眼睛在明涓的身上打了个转儿,但闻见一阵芳香清恬的气息,贪婪地想闭上眼,把佳人拥入怀中汲取芬芳。

“啪!”明涓怒不可及地甩了一个巴掌:“无耻!你这样的小人,即使我死一万次也不会让你得逞!”

苏溪捂着被打的半边脸,不怒反笑:“人都说不喜不嗔的娇娘即使再美也不过一个木头桩子,玲珑姑娘的风情可是让在下欲罢不能啊!”

明涓冷冷看着苏溪,嗤之以鼻:“是我错了,你这样的人原是轮不上的恨的,因为你不够资格,打了你脏了我的手,何苦来哉!苏溪,我警告你,待我师姐好一些,若是被我知道你欺负她,我玉玲珑决不会饶过你!”明涓几乎是从齿缝间蹦出的几句话,心下再也按捺不住悔恨悲愤的情绪,看也不看苏溪,直直从他身边走过,留下一抹清丽绝俗的倩影让苏溪痴迷良久。

“你跑不出我的手掌心的!”苏溪低低一笑,待明涓的背影完全消化在迷茫夜色中,这才转身离开。

明涓在夜风中疾步而行,头脑中挥之不去苏溪贪婪的眼和凤染腮边的泪。为什么会是这样,凤染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事情真相,她要怎样面对?回廊尽头,明涓低低地哭出了声,她记得自己有好久好久没有哭过了,她总是用笑来掩饰自己的无奈何伤感,然而积压得越久,爆发时便会越强烈。

黑夜里,朦胧的纱灯光影浅浅,偌大的宰相府黑漆漆、静悄悄。明涓蹲在地上,哭得声嘶力竭。是她害了凤染,她明明已经发现苏溪面似忠厚却腹黑心狠,还撮合凤染与他成亲。成亲当日的惨淡光景,那身粗糙简陋的嫁衣,凤染含泪而笑的情景,一一在她面前滑过。

明涓哭到四肢无力,酸软的感觉袭遍全身,哭有什么用啊,哭也于事无补,她要想办法帮帮师姐才对。她渐渐直流泪,站直身子,秋季的风吹的森冷,生生让她打了个颤。

她回首四顾,忽然发现自己方才一路疾走,不知现在身在何处了,细月不见了踪影,只有孤单的纱灯还有黯淡的光晕。

“这是哪里?要怎么才能去菡秋院?”明涓喃喃自问,脸上的泪痕已经干涸风,吹在脸上有些微扯动的疼痛。

她试探着向前走,出了回廊,却是一道拱门,院子里黑漆漆的,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明涓大着胆子走进去,秋天的落叶踩在脚下有窸窣的声响。待绕过影壁,前方的屋子里映出了明亮的火光。似乎有人影正在晃动,落在窗户上模模糊糊。

明涓拿了绢帕稍微擦拭了脸上的泪痕,便想上前去敲门,忽然听见里面传出的声音,正要叩门的手停在半空中,缩了回来。

“你瞒得我紧!不是说安排好了便会接我回府。一晃这么多年过去,我在锦州痴痴的等你,你却总是没有音信。我还以为你仕途不畅,不敢打扰你。谁知一来京城,才知你已经贵为安澜侯爷。老爷,你可还记得当初对我说的话!”云罗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泣音,一字一句的控诉却显得软弱无力。

“我自然记得,云罗,我不是说过吗?莲娇她性子刻薄,你呆在府里日子也不好过。何况当年的事,不少人认识你,知道你跟她关系亲厚,我也是怕有人会怀疑到你我身上来,所以才让你暂时避避风头的。我不是给了你一笔银子,足够你过一辈子的。你自己偏要跑到戏班去唱戏,过这样的辛苦日子。”

云罗哭了起来:“你当我愿意这样,那笔银子,给晚陶赎身就用得差不多了。我不去唱戏还有什么办法。”

安澜侯爷急躁起来:“这些事都不说了,我问你,那个玉玲珑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你还问我,她怎么长的和萍烟一模一样呢?她不是你徒弟吗?”

“我就知道你忘不了她!”云罗的声音仿佛回来了七八年前那一个夜晚,明涓心跳得砰砰响,憋着气不敢出声。

这次于世安没有发脾气,反而带着乞求的语气:“云罗,难道你自己不奇怪吗?怎么会有人长得那样象?你不记得她当时怎么诅咒我们的?你不害怕?这个丫头天天在你身边转着,你。。。。。。”

“好了好了。人有相似,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先前也怀疑过,不过我已经找人查过了,她确实是集秀班里做衣服三姑娘表哥的女儿。那年洪水,她表哥家死光了,就剩她一个,跟着三姑娘过活。”

于世安还是不安道:“这事情,得好好查查,万一她是将军府的余孽呢?”

“你怀疑她的萍烟的女儿?不可能!当年满门抄斩的时候,明明看见了她和她女儿的尸体。她抱在手里紧紧的呢。”

“说得也是。可我一见她总觉得心里不安。”

云罗冷哼一声:“你当然不安,那几十条人命。。。。。。”

“住嘴!”于世安喝了一声,云罗便不再言语,半晌又道:“老爷,我既然已经来了京城,你打算什么时候接我回府啊?”

于世安叹口气:“云罗啊,咱们都是活了半辈子的人了,有些事情还看不开吗?在不在府里都是一样的。你要是愿意啊,我就给你另造一座宅子,照着以前府里的样子。你就不要唱戏了,带着杨柳住过去。”

“不行!你答应过我,等过几年,就把我接回府里。她何莲娇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存在!你现在已经是侯爷了,不需要她爹的帮衬也是朝中显贵,何必还怕她?”云罗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