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水,你到死也不肯放过我。
难道这就是命中注定的孽缘吗?
楼雪雨笑了,笑的悲凉。
夜过去了,白天来了。
新一轮的折磨又开始了。
还是那个猴三爷,手里提的不再是鞭子,而是更可怕的带刺的小棍。
那是一种妓院里,专门对付不听话的姑娘的。不伤骨,只扎肉,让你疼到骨头缝里。
楼雪雨没有说话,她甚至没有抬头,看一眼这个猴三爷。
棍子带着血腥落下来,再抬起时,带起一溜儿血雨。
“娘的,这小娘们,又晕过去了。不禁打,还这么硬气。”
猴三骂着,让人再把楼雪雨架在柴堆上走了。
白天过去了,
夜晚来临了。
如是这般,三天过去了。
楼雪雨倒在柴堆上,雪白的狐皮大氅已经不见了,红色的纱带也不见了,只有一堆带血的纷乱的布,堆在一个浑身是血的身体上。
第三夜,在一片痛楚中,到来了。
楼雪雨静静的躺在柴草上,她以为,她就会这样死去。
吱呀,柴门开了,一个仆人模样的丫头走了进来。
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有一件折叠的粗布衣裳,还有一个白瓷的碗。
她走到楼雪雨面前,看了一眼楼雪雨的伸出的胳膊上的伤,不禁叹了一口气,
“姐姐,你这又是何苦呢?到了咱们这儿的姑娘,就没有一个能清白着出去的。早晚是这一条路,又何苦要受这个罪呢?”
楼雪雨没有说话,在已知的死亡面前,她突然觉得一切都是空的。
反而对自己所在的这个环境,没有那么多的恨了。
“姐姐,来,我给你换件衣裳,擦点药。咱就是死在这里,谁又知道呢?这人活在世上,就得自己疼自己。”
那丫头说完,就扶起楼雪雨,把楼雪雨身上的碎裂的衣裳脱掉,换上带来的粗布衣裳,又给她擦了药。
楼雪雨没有动弹,一任那丫头做完这些事。
就是她死了,她也想干干净净的死。
这丫头,可能是最后一个碰过她身子的人了。
再过几天,她就是一个死人了,一个躺在这黑暗柴房里的死人,不,准确的说,是一件落在地上的衣裳,和一滩血水。
“姐姐,来,吃点东西吧。养好身子,你这样子,在咱楼里,早晚也是一个红姑娘,到时候,就是嬷嬷也要靠着你吃饭呢。”
丫头把一勺汤递到楼雪雨嘴边。
汤是鸡汤,散发着浓浓的香味。对多日没进食的楼雪雨是一个诱惑。
如果说,没有“胭脂白”,也许楼雪雨死也不会吃这里的食物,此时,已知中了这天下无药可解的毒药,那死,又何必空着肚子上路呢?
楼雪雨张开嘴,喝下了那勺鸡汤。
“这才是好姐姐啊。不瞒姐姐说,要是我红儿也有姐姐这般的样貌。我红儿也不做个这样的粗使丫头,也做个红姑娘,有男人疼,有人伺候。”
楼雪雨笑了,看着眼前,这个长相粗陋的丫头。
天下何样人都有。
这做妓女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这是楼雪雨第一次感受到了,外面的世界的无奈。
“姐姐,我给你梳洗一下吧。”
红丫头讨好的说,要是这姐姐依了嬷嬷,日后成了红姑娘,她红儿做个贴身的丫头,也跟着吃香的,喝辣的。
楼雪雨没有说话,她轻轻的摇了一下头。
她是不能沾水的,她亲眼看到,梅若水的在雨中化为一滩水。
“好了吗?娘的,再这样磨蹭下去,爷我都没耐心了。也不知嬷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要依了我,扒完了这小娘子的衣裳,让几个男人一上,万事都成了。”
柴房外,传来一个粗重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红丫头首先白了脸。
楼雪雨从红丫头的脸色上,就看的出来,这外面的人是个厉害的。
“姐姐,不好了,二爷来了,他外号黑狼,是咱这楼里最厉害、无情的管家。猴三爷也要让他三分。姐姐,不要再硬了,你就依了吧,不然……”
红丫头没有说完下面的话。
柴门就被踹开了。
“娘的,何样的硬货,这么扎手。”
门开处,一个黑脸大胡子的粗壮男人走了进来。
后面还跟着三个黑衣的打手。
看到这三个黑衣的打手,楼雪雨闭上了眼睛,这三天来,她见的最多的就是这样的黑衣打手,他们每次来,都给她带来了一身的血和伤。
今天,又是何样的折磨。
没有血玉护身的楼雪雨,第一次体会到了做一个平凡人的痛。
血玉,它已经融在了她的体内,它护着她的孩子,所以,她的孩子不会有事。可是,她就得要受这平凡人所爱的所有的痛了。
如果不是“血玉化身护体”,楼雪雨知道,凭着“胭脂白”这样的天下剧毒,她早就死了。
这样拖下去,不知她何时会化成一滩血水。
也许是要等到孩子生下来以后,血玉转化为孩子的护体,她才会化成血水而亡吧。
楼雪雨闭着眼睛,她听到了身边的那个丑丫头,惊叫了一声。
“二爷,你放了这个姐姐吧。再打她就要死了。”
“滚一边去。你找死啊。”
下面是丫头倒地的声音。
楼雪雨一下子睁大眼睛,这个陌生的丫头,如此对她,还是让她心里有着些许的感动。
“我打死你这个没有规矩的东西。”
二爷举起了手中的皮鞭,向地上的丫头抽去。
“住手!”
楼雪雨的声音,在这空荡荡的柴房里,虚弱而又清晰。
“哟,自身不保了,还有闲心管别人。你就是那个硬货。”
二爷走过来,踢了楼雪雨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