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雪意儿。”
楼雪雨依然站在窗前,直到雪意儿走进轩内。
“爷,这是王妃特意让奴婢为爷准备的云糕。”
一笑两个小酒窝的雪意儿,把提篮里的糕点、果品摆在桌上,起身向窗边走去。
“王妃,窗边冷,奴婢去拿一件外裳吧?”
“意儿,你下去吧。把寝宫的云床收拾一下,我累了,想早点休息。”
“王妃?”
雪意儿看着一脸落寞的雪王妃,王爷不是要和王妃把酒言欢吗?这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机会,王妃为何会如此。
“好了,下去吧。”
“雪儿?”
楼雪雨没有说话,她的目光落在了那碟糕点上。
“这糕点很精致。我还真是饿了。雪儿,来,坐下。”
拓跋焘拉着楼雪雨坐在桌边,拿了一块小糕点,放在了楼雪雨的嘴边。
“来,雪儿,你太瘦了,要多吃点。”
楼雪雨被动的张开嘴,吃了一小口,这糕点似乎有一种别样的味道。她一张嘴,就把刚吃进去的吐了出来。
拓跋焘哈哈大笑,
“雪儿做的糕点有这么难吃吗?”
他笑着,把一块糕点塞进了嘴里,一伸脖子就咽了下去。
看的楼雪雨既伤心,又担心。
这个男人,他一点儿也没有品出这是他那个结发的妻子做的吗?她也不想说出不是自己做的话来。有必要吗?
这一会,楼雪雨只被自己肚子里的难受困惑着。她这几天就吃什么吐什么了。难道她?
楼雪雨不敢想了……
“啊……”
拓跋焘突然从座椅上直直的跳了起来。然后在楼雪雨的惊讶的目光里,直直的向地上倒去。
血从他的嘴里、鼻子里、眼里流出来……
“啊,不要,啊?”
楼雪雨扑上去,她的手落在了拓跋焘的脸上,那里有着奇异的火热。她雪白的手粘了艳红的血,一瞬间,她的头晕了一下。
“来人,快来人。”
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在这个暮色初降的时刻,恐慌而悲凉的在室内响起来……
人,太多的人走了进来。
他们在收拾地上的东西,他们把拓跋焘抬到床上,他们在说着什么。有那么多的人,在忙着,忙在这一间豪华的寝宫里。
楼雪雨没有动,她愣愣的坐在绣榻上,她的目光里没有了一切,她只是坐着……
直到一个人,她走到楼雪雨的面前,冷笑一声,
“都是你这个下贱的奴婢,王爷对你如此恩宠。你还下如此毒手。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杀害王爷?”
她杀了拓跋焘,她为何会杀了拓跋焘。谁在说她?
楼雪雨茫然的抬起头,这是一张温顺的脸,就是这张脸,刚才她还在一脸悲伤的对她诉说,可是,如今……
“是你?”
楼雪雨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冷硬而干涩。
“我早就知道你这个女人,不是一个好东西,你看你那一双眼,生就是勾男人心的。我们王爷是被你这狐狸精勾了魂了。”
呼兰玉仁站在胡尔花子云身边,这时冲过来,举手扇了楼雪雨两个耳光。
“烂蹄子乱说话。乱棒打死她。”
“来人,把这下贱的奴婢拉下去,先送到柴房。”
胡尔花子云冷冷的说。
几个下人就像狼一样的扑过来,拖着楼雪雨就往外面走。
粉红色的衣裳拖到地上,土扑上去,绣出一条河流。还有拓跋焘的血,也在上面温柔的描绘出了几朵柔弱的红花……
楼雪雨没有反抗。她只是回头,冷冷的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大妃胡尔花子云。
一切都是这个女人设的计,她从一开始就落到了她的陷井里,她却还傻乎乎的为她人伤感。
却不知自己早就是她人眼里的一头待宰的羔羊了。
胡尔花子云没有去看楼雪雨,不用看,她也感觉到了那两道冷冷的目光,像针刺一样,刺在了她的身上。
如果目光能杀人,胡尔花子云知道,她早就在雪妃的目光里死了千万次。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真的杀死了拓跋焘。
看着床上被御医围着,没有一点生命迹象的拓跋焘,这个和自己有着十多年肌肤之亲的男人,终于要死在自己的手里了。
她的心,有了一种从没有想过的痛。
可是,拓跋炎的笑会冲淡这一切。
“王妃,王爷?”
老御医低下了头。王爷所中之毒甚是奇怪。一时之间,他们也只是能帮他护住心脉而已。如果三个时辰里再不能解,怕是。
没有人敢想下去。
“尽人力,听天命。相信皇上也不会怪罪众卿的。”
胡尔花子云说完,走到床前,仔细的看了看拓跋焘。
面白如纸,唇黄如腊,眉心间一抺触目惊心的黑线,这是“穿心蝶舞”晚期的表相。到了这个地步,别说人间之医,就是天上神仙也是无力回天了。
胡尔花子云的手落在了拓跋焘的脸上,那里没有冰冷,居然是一片奇异的火热。似乎一个人所有的生命力都在这一片热里。
胡尔花子云知道,这片热就是这个男人全身的最后的生命,三个时辰后,这片热会慢慢变冷。最后,变成一片惨然的黑色。
他就死了。
死了?
胡尔花子云说着这两个字,木然的站了起来,她成功了,可是,为何她没有欣喜,只有茫然和失落。
她走了,一步一步的向室外走去。
“姐姐?”
呼兰玉仁的叫声,她没有听见。
她一直走了出去,留下众多的御医和一众府里的嫔妃。
“好了,你们都是一一群废物。还不快点想法子救活王爷。姐姐心软,我可不是吃素的。要是王爷真有一个三长两短,你们都得死。”
呼兰玉仁说完,就向外面一阵风的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