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会像胡尔花子云那个愚蠢的女人,她要早点为自己打算。她跑出去,是为了要找一个人,那个人,会让她无论这个男人活不活的过来,都会在这太原王府里有一席之地。那个人就是拓跋焘的娘亲于皇后。
夜就这样来了,浓厚的,犹如泼在地上的黑浓的墨水,被人胡乱的打扫,更加狼藉。
狂风入夜冷衣寒,雪莲入尘犹凄然。
尘土飞扬的柴房,那高高堆积的柴禾,织着蛛丝网的破烂的窗,都挤压着楼雪雨的心。
楼雪雨倒卧在柴禾上,片片死去多时的落叶,此时团团把楼雪雨围着,它们也许就是最后有一抺生命的东西了。
楼雪雨睁着茫然的眼睛,望着夜一寸、一寸的侵蚀着窗,她没有想,她什么也没有想。她只是晕,像坐在云上。她已经吐尽了肚子里所有的东西。
她还是心慌气短。
她只是静静的躺在柴禾上,她甚至没有想过她的儿子。那个六个月大的,叫作拓跋泽的儿子。
“吱呀,”
门开了,一个人轻手轻脚的走进来。
这个人居然是雪意儿。
“王妃?”
“意儿,你如何会进来?”
楼雪雨惊讶之极,想要坐起来,却头晕的直不起身来。还是雪意儿知她,忙走过来,扶起她,
“你忘了。我在作你的丫头前,可是大妃身边的人。我偷拿了大妃的令牌。”
“意儿,你走吧。我是将死之人。你不必为我作这等事。”
楼雪雨笑了,有几丝凄然,她已明了,这是大妃胡尔花子云设下的计,那么,她是不会让自己活下去的。还有她的儿子,他也会和她一样死去。
一个女人,都能狠心到要杀死自己的结发夫君,那么,她还会给自己留一条活路吗?
可怜了孩子。
“王妃,你不能这样,你要想法子,活着出去。”
“意儿,不要白费力气了。你知道那糕点是谁送来的。她会让我活着吗?”
“王妃,那就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雪意儿伤心的坐在楼雪雨身边。
“除非他活过来。可是?”
楼雪雨低下了头,泪没有落下来,隐到了她的心里。
他不会活下来,他这时也许已经死了。她亲眼看到他身上的血,他死了吗?
“对,王妃,只要王爷活着,王妃就不会死,小王子也不会有事。”
雪意儿高兴的站了起来,可是,也只是一瞬间的高兴。就坐了下来。
“王爷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他没有死,他还没有死吗?”
楼雪雨睁大眼睛,一下子抓住雪意儿的胳膊。她亲眼看到他七窍流血,她以为他早就死了,他居然没有死吗?
“御医把王爷救了回来。不过,听说怕是过不了今晚。”
“意儿,你带我去看他,能吗?你?”
楼雪雨一定要见着他,她要给他说,她的肚子里已经又怀了一个他的孩子。她不让他死,他死了,她们娘儿三个可怎么活啊?
为了孩子,她也要再见他一面。
“这?”
雪意儿苦着脸,她也是因为拿了大妃的令牌才能进到这里。别看这里面没人看守。可是园门那儿可是有人站岗的。她手里的令牌只能让一个人出入。她是带不走雪王妃的。
看到雪意儿的样子,楼雪雨放下了手,她低下了头,
“我只是想为泽儿和我肚子里的孩子,讨一个命。”
楼雪雨摸着肚子,叹息了一声。命该如此,又何苦呢?
“王妃,你肚子里?”
雪意儿大惊,王妃又怀了一个。天啊,这可是两个王子的命啊。
“王妃,我有办法了。”
雪意儿想了想,突然抓住楼雪雨的手,把令牌塞在了楼雪雨的手里。
“王妃,快,脱衣裳。”
“脱?”
楼雪雨不解的望着雪意儿,望着,望着,她的眼睛睁大了。她的目光里充满了感叹。
两个人相望着,彼此从彼此的眼里,看出了对方的内心。
“不,意儿。不,这会要了你的命。”
楼雪雨猛的把令牌丢在了地上。她知道了雪意儿的心意。可是,那会害了意儿的命啊。
“王妃,意儿不是为了你。意儿是为了两位小王子。王妃。两位小王子可是王爷的血脉啊。千万不能让大妃给害了。”
“意儿?”
楼雪雨紧紧抱住了意儿。
“王妃,意儿给你说过,意儿并不是一般的奴婢。奴婢的父亲是宫里的史官。当年王爷的母后于皇后,也是为了我雪家尽了力的。意儿知恩图报。救两位小王子,是理当的。王妃。快点。我们把衣裳换过来。”
雪意儿说着,就脱下了外衣。然后也脱掉了楼雪雨的外衣。
“快点,王爷也不知还有多少时辰是清醒的。快点去。不然,谁也救不了两位小王子了。”
“意儿,我为两个孩子,谢你了。”
楼雪雨紧紧抱了一下雪意儿。
她是一个女人,她也是一个母亲。为了孩子,她不得不从这里走出去。
“走吧。”
雪意儿把楼雪雨推出门,她紧紧把门关上了。
“意儿
“走吧。”
雪意儿把楼雪雨推出门,她紧紧把门关上了。
“意儿,我的好姐妹,拓跋家的子女永远记着你。”
楼雪雨把脸靠在门板上,静
静的流下了泪水。
然后,她转身,跑进了黑夜里。
夜是如此漫长,露冰冷的湿了衣裳。
楼雪雨低着头,走在这可怕的黑夜里。
黑夜的可怕不是黑,正好相反,那是王府里,黑夜里的烛光。那灯光照的人心里乱乱的。
楼雪雨避着黑影里走。她走到了后园的门前。
果然,那里站着一排值夜的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