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臣妾以为,是所有的人都看到了。王爷,当时臣妾听到宫人回报,居然在王爷的寝宫再见到雪王妃时,臣妾真是心痛。雪王妃害王爷一次不算,还又来第二次。臣妾也是心痛之极,没来的及细究,就让人把雪王妃押往地牢了。”
“地牢!你居然把雪儿押往地牢了,你?”
拓跋焘大怒,不禁声音大了起来,这激动最终让他伤口复发,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王爷?”
众人大惊。
“前往地牢!”
拓跋焘的声音冰冷,坚硬,让胡尔花子云心里一寒。看着消失在通道尽头的拓跋焘,胡尔花子云相信,这个男人,会为了那个女子,毁灭一切的。
黑,在这个没有光线的地牢里,只有一个颜色,那就是黑。
渴,是唯一的感觉。
楼雪雨虚弱的倒在干草上,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在这里呆了多久,她只知道,似乎所有的生命力都在一点,一点的从她的身体里消失。
来了,又来了,是水,这水带着一股浓浓的血腥,从她的嘴里流进去,像一股甘甜的生命之水,给了她最后一点希望。
可是,这一点生的希望又是那样缈小。她只觉得热,整个的身体在燃烧着大火。她要死了,真的要死了吗?
“孩子,孩子?”
元宠娇再一次,把手臂放到了楼雪雨的嘴边,咬开的伤口,再一次流出鲜血。听着鲜血流入楼雪雨嘴里,发出的些微的声音,元宠娇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她要死了,她老了,她病了。她知道,她不会活过一个月。她以为,她会一个人,在这个地牢里孤独的死去。带着这么多不为人知的悲伤与秘密死去。
可是,老天爷可怜她,给她送来了这个雪王妃。
让她听到了她所有的故事。
她要死了,她托给这个孩子唯一的事,就是让她出去后,为她找到她的儿子。那个被咬掉了耳垂的儿子。
把她所有的事都告诉她的儿子。
可是,这个孩子的身子也真是弱,她发烧了。
元宠娇万般无奈之下,开始滴血救她。
反正她也是一个要死的人,能让这个孩子活着出去。也算是她在这世上做的最后一件事。要是她有心,真能为她找到儿子,那她,就是为她死了,也是心甘情愿的了。
血一滴一滴的流入楼雪雨的嘴里,晕眩的感觉最后打倒了元宠娇,她慢慢倒了下去,倒在了楼雪雨的身边。她的脸上依然带着一朵苍白的微笑……
吱呀,厚重的大铁门开了。
黑暗的地牢,一下子暴露在世人面前。
拓跋焘的目光一落到地牢里,他的心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雪儿?”
他发出的声音,像一头受伤的狼。
“雪王妃?”
雪意儿挣扎着,不敢相信的走进去,天啊,这是她的雪王妃吗?这不是人间,这是地狱。
窄小的斗室,枯草狼藉,雪衣如梦染凡尘,白衣不再白,灰中带着黄,长长的,散乱的黑发缭乱的拖在地上,那蜷缩在一个黑衣老人脚边的,那是雪王妃吗?
那衣裳上一滴,一滴的暗红的血,像是逝去的生命,那是雪王妃吗?
雪意儿犹如走在一场噩梦里,她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她站住了,她不敢伸手,不敢触摸,她还活着吗?
“雪儿?”
犹如大梦初醒的拓跋焘,狂奔而入,双臂一伸,楼雪雨就落在了他的怀里,
“雪儿?”
拓跋焘的叫声震落了地牢里的灰尘,那个黑衣老人,在他的声音里轰然倒地,居然已经死去多时了。
“雪儿?”
拓跋焘的脸贴上了楼雪雨的脸,那上面一片冰冷。丝毫没有一点生命的迹象。
“雪儿?”
拓跋焘的声音颤抖了,他的脸慢慢伏在了楼雪雨的胸前,有一刻,他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最后,他突然狂叫了一声,
“雪儿?”
所有的人,都看到了有两行泪,突然从拓跋焘的眼里流了出来,在空中打了一个旋,落在了楼雪雨苍白的、几乎透明的脸上,那泪滴慢慢滑动,像两个有生命的活物,给楼雪雨没有生命的脸上,增加了一丝活力。
拓跋焘的泪是欣喜的泪,他听到了楼雪雨胸中传出的微弱的心跳。
活着,她还活着,老天,她居然还活着。
“来人,快来人,传御医,传御医啊!”
拓跋焘的叫声响彻了整个地牢。
“爷,不要抱着王妃了。快带王妃离开这里,回依云轩吧。这里如何能治?”
雪意儿的话让拓跋焘停止了叫声,他愣了一下,点着头,转身,
“把她带回依云轩,用最快的速度!”
这句话,拓跋焘是对身后的拓展说的。
“是,爷!”
拓展只是怔了一下,而后坚定的点了头。
大手一挥,扬起一件黑衣厚毛大氅,包住了楼雪雨,顺手打个结,拓展只用手把两个结系上背,道一声,“得罪。”
犹如一道影子,迅速的消失在黑夜里……
感到怀里的人儿,被抱出的一瞬间,拓跋焘重重的倒了下去。
“爷?”
雪意儿等人惊叫起来,一近卫伸手扶住了拓跋焘,众人一阵手忙脚乱,把拓跋焘扶着,躺在步撵里。
“走,回依云轩!”
拓跋焘说完这句话,人就晕了过去。
旁边的雪意儿,一时间泪水横流。狂傲如王爷,他是强撑着来到这里。如果,他还有一丝力气。如果,他不会担忧王妃性命。
高傲清高如他,如何会让拓展一个近卫沾一下楼雪雨的身。哪怕就是看,也不会让人看一眼的。
希望老天爷保佑王妃快快好起来,也保佑王爷和王妃能恩爱百年。雪意儿在心里祈祷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