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也奇怪为何悦悦身上血樱花花心会多出半点,且以为是画师在画时不小心沾到的,没想到还有这缘由。”苏倾宇瞟了悦悦的背部一眼,了然地说着,“悦悦,哥哥也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本来我也在犹豫要不要说。但这终究是你的身世,你有权知道。不要想太多,只知道哥哥在你身边就好。母后我们两个都是母后用命换来的,所以要更加珍惜。”
悦悦抬眸望了望苏倾宇,又将视线投注在皇陵石门之上,盈盈的水眸雾气越聚越浓,沾湿了弯翘的睫毛,轻轻一眨,泪水便如珍珠滑落,在玉净的脸庞上开凿出一条晶莹的泪渠,“娘,娘!哥哥,那里面是我娘?是我娘。可是我见不到了,见不到了。”悦悦扑到在苏倾宇的怀里抽泣着,从小她有哥哥,有爹爹,可是都没有娘。就算她集万千宠爱,却总有小女孩儿的心思。哪个女孩儿不是由娘亲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装着很不屑,很不在意,其实她很羡慕她们的。后来以为白玉兰是她娘,她不在乎白玉兰是否在利用她,只因为她至少还知道自己有娘亲的。可如今,一切都不是,她的娘亲十五年来一直躺在里面,她出生,她娘去世。
“悦悦。”苏倾宇抱着悦悦,苦涩地闭上眼,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兄妹俩人在残阳下相拥着,互相慰藉着心中的那份凄然,那份心伤。
“不过值得庆幸,这些年你们兄妹竟都给聚到苏家去了。不至于让公主在外面受苦了。”德公公仰头对天长叹了一声,“如今公主的身份已经明了。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今后的路,宇太子小公主要多加小心。沧月原本便是属于你们的。千颜凌峰如今被千颜陌下毒昏迷不醒,沧月的一切都掌在千颜陌和萼妃手中,甚至连流丞相也疏远了兰妃转而辅佐千颜陌。千颜陌现在有些得意忘形,筹备着要登基为帝。宇太子若是兵力足够,便可以正牌太子为号,以清君侧勤王为名,夺回沧月。毕竟,宇太子是长子,是第一人王后所生,身份自然最为尊贵。”
苏倾宇摇摇头,眸光放向远方,脸色又恢复了淡漠,“不,时机还没到。这一切看似是千颜陌策划的,看似他拥有了一切。实则不然,他只是在为人搭桥而已,他背后有一个强手在操控中,在虎视眈眈看着那王位。这人不先逼出来,便有可能变成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过这人既然能策划得这么精密,绝对不是那么容易对付。他的最难对付之处是我们在明他在暗,而且,沧月恐怕已经是一半多在他掌握之中了,唯今有能力和他硬碰硬的,只有铁木绝了。”
“所以哥哥不争,先夺下东北郡这个基地,至少建立一块稳据地。而上楚凌寒舍弃了万菲城接手最为艰巨西南郡,不是跟铁木绝妥协,而是要让鹬蚌相争,坐收渔翁。”悦悦稍微听出了点苗头。刚开始不明白,这会听苏倾宇稍微一点,就理清了。
“恩,不过上楚凌寒应该还有其他算计的。不然不值得他放弃万菲城,毕竟他奴隶军埋伏了那么多年,要赢了这战不是没有可能。既然他选择西南郡,肯定是有更好的想法。”苏倾宇嘴角轻轻一扬,对上楚凌寒确实越来越欣赏了,那份心思,竟是让人都猜不得。
“那这么说来,铁木绝岂不是最傻?铁木绝的实力我见识过,不像是这么没有考量的人。”德公公听着苏倾宇和悦悦这么说,不禁也有些想不通。铁木绝不是有勇无谋之人,怎么会甘心被人算计?
“不,铁木绝不是傻。”苏倾宇脸上淡淡的笑痕渐渐掩去,转为一脸幽然。
在苏倾宇说出下半句之前,悦悦就先回答了,“他不是傻,而是太相信自己了。以他的兵力和谋略要对付千颜陌和千颜陌身后的高人,不一定会输,不,他觉得自己一定会赢,他有信心会赢。”虽然接触不多,但是悦悦却觉得自己很了解铁木绝,应该说铁木绝这种人性格容易抓住,但是要摸透却也难。
“你这丫头,什么事都看得这么清楚,这份心思倒是剔透。”苏倾宇温柔地摸着悦悦的头顶,有些讶异悦悦的敏锐。虽然他知道悦悦很聪慧,但是她鲜少接触到这些政事,这些勾心斗角之事,竟也能看的如此透彻,分析得如此在理。
“以前在崖底,婆婆不和师傅聊天,师傅就只能整天拉着我谈天说地。他说憋了九年好不容易有人可以说说话,所以上至天文地理,下至柴米油盐,或者兵法韬略,或者武林趣事,只要他懂得的东西,都会说与我听。师傅教于我的,岂止是医术,除了武功我实在是学不来,其他师傅于我,是倾囊相授。所以即使是身处与世隔绝的地方,但是我的成长并没有与世隔绝。”想到师傅和婆婆,悦悦心里又是一阵的难受。
“你说你师父姓轩辕?你说秋婆婆是凝花宫的?”苏倾宇忽的想到什么微微蹙眉问到。
“恩,师傅叫轩辕辰溪。秋婆婆是凝花宫的二宫主秋月浅。不过婆婆已经把二宫主之位传给我了。”悦悦突然想起来好久没佩戴陀罗令了。
“轩辕辰溪,秋月浅……”苏倾宇念叨着这两个名字,深思了半晌,也没说什么。见着日已西斜,便带着悦悦回去了。
德公公依旧回到了千颜凌峰的身边伺候着,这些年也服侍习惯了,看透了千颜凌峰,也觉得他不过是个可怜之人。倒也罢了,如他今众叛亲离,晚景凄凉的。会守着他的,也就他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