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困,我要睡觉了!”伊悠儿在林副将话说出来之前赶紧打了个呵欠,拉过被子躺下侧身背对着林副将躺下,打断他下面的话。
望着僵在半空的手,林副将那深邃的眸底闪过一丝失落,她是知道的,只是她宁愿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不就很明显了吗?
林副将苦笑,帮伊悠儿拉好被子,压好各个角落,转身到座榻上坐着,再次望了一眼床上那抹身影,在心底暗暗说着:悠儿,你不愿回答,那我帮你回答吧。你不希望我们任何一人出事,可是,你会义无反顾站在上楚凌寒身边的。我,走不进你的心吗?可是我似乎,爱得很深了。
伊悠儿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刚刚林副将没讲完的话,其实她知道是什么。她虽然有点迟钝,但还不至于那么白痴。林副将的眼神,林副将的宠溺,还有那誓死相互,他曾从上楚凌寒眼中看到过,对着悦悦的时候,上楚凌寒也是这样的。
今天如果她硬要闯出这个营帐,也不是做不到,只是她没这么做。她选择留下来,是因为她知道林副将夹在她和铁木绝之间很难做,正如她无法在他和上楚凌寒之间抉择一样。她更不想他因为她而出事,她毕竟已经欠了他好多了。而且,她此刻走,能去哪里?
白歧历仁和十六年十二月二十五,也就是白歧新历仁欣元年十二月二十五日,白歧女王携五万禁卫军抵达冶城,冶城上空高高挂起象征白歧王形象的五彩旗。而在白歧女王抵到之前,铁木绝的铁甲军曾四次进攻冶城,皆因地势险要而未能攻入,两军依旧僵持不下。
白歧新历仁欣元年十二月二十九日,除夕夜。虽然战争一触即发,但是白歧的百姓却依旧沉浸在除旧迎新的喜庆气氛之中,包括冶城边城的百姓。士兵也要过年的,这个时候应该不会出兵才对。
可事实并非总尽如人意。夜幕刚垂,万家灯火齐晖,冶城边城却同时突然传出战报。西南郡军悄悄越过天山,突袭边城。冶城外的铁甲军也发动猛烈进攻。
那些百姓,竟连一顿年夜饭也还没吃完,就收到了敌军入侵的消息,旧岁未除,却迎来灾难。不是说战争在冶城那边吗?为什么边城也有?
冶城外的铁甲军将领遥遥望向冶城的城墙之上,一男一女高高站着,观察着夜色中的战争,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夜色暗沉,借着微弱的火把看不清对方容颜,却只见那气势不同一般,猜想是苏悦悦和上楚凌寒。既然御驾亲征了,肯定会在首战便出战,鼓舞士气。
而边城,西南郡军刚下天山甬道,甬道和边城城门之间隔着一片平地,足可容纳十余万人。西南郡一下甬道士气高昂,先派出三万兵马攻城,四万兵马扎营。现在白歧的兵力主要集中在冶城,边城这边物资缺乏,人员不齐,无良将守城,百姓惶惶不安,要攻下易如反掌。铁木绝冷笑望着城墙上微弱的光,他就是要等到上楚凌寒和苏悦悦到达了冶城再进攻,现在就算他们能飞也飞不过来了。取下边城还不如探囊取物?
“攻!”铁木绝冷冷一声令下,击鼓声顿时震天,厮杀呐喊滚起层层沙尘。气势如虹,长贯云天。
取下边城,便相当于是取下了一半的白歧,因为连接着边城的其他几个城基本都是没什么守兵。而且这一路顺着直到京城是畅通无阻的。
边城城墙上的火光依旧是微弱的,只有城内的百姓似乎很是慌乱。但是城墙上似乎安静得有些诡异,这么大的动静,不能守将这会还没发觉。
正当铁木绝感觉不对劲的时候,西南郡军已经攻到城门口,忽然一声冷然的声音在城墙上响起,“点火!摆阵!”
音落,顿时城墙之上火光一片,点点如一条火龙沿着城墙的轨迹直铺,恍若是每隔一个暗堡便镶嵌一个灯。而那灯在炙热燃烧着,一团团一簇簇,随时可能向他们飞来。
“火箭!”不知谁嘀咕了一声,铁木绝那冷狠的眸子直直望向城墙之上,只见一男一女两道身影在火箭阵之后,巍然站着,冷冷地瞧着这边。
“他们怎么在这!”铁木绝那浓眉蓦地皱起,脸色铁青地望着那两道身影。
城楼之上,上楚凌寒一身紫黑战袍裹身,神情冷然地望着眼前的西南郡军,尤其是铁木绝。而铁木绝此时也是狠狠望着上楚凌寒,不曾想,他竟然能识破他的计划,没有赶赴冶城,而是跑来守变成了。
一个铁面战神,一个乱世战神,隔着三万人的距离,遥遥相望,那气势,却胜过千军万马。
而上楚凌寒旁边,站着身着雪白缀玉兰宫装的悦悦,额际饰着一条珍珠,弯弯如月牙,代替垂冠彰显女王的身份。悦悦也是一脸漠然,望着下面熟悉的面孔。眸底却是深深的无奈,和坚定。这一战,一定要守住,这是她对白歧百姓的承诺,也是对自己的承诺。
上楚凌寒那俊美的脸庞如冰霜覆面,再次一瞥铁木绝,稍即凤眸一转,徘徊在三万士兵之上,“我上楚凌寒一生也不会忘记我们曾在沙场上并肩作战,同生共死。今日实在不愿与各位沙场再会时却是兵戎相见。只要各位兄弟退兵,退回西南郡,这火箭,我必然不会射下。”
城墙下的西南郡军见到是上楚凌寒和悦悦,不由得一愣,当初以七万对抗白歧军十八万,他们犹记得他们上楚凌寒奋不顾身从地方剑戟之下将自己救出来的场景;犹记得伤重绝望之际,苏悦悦那暖如春风的安慰,那废寝忘食的医治。可以说,他们的命,大多是上面两个救回来的,可如今,却要与他们对战。
他们不愿,万般的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