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说完,屋子里顿时安静起来,空气中仿佛有什么诡异的东西在流动。
龙逸泽怔怔地坐了下去,云若水心里顿时一阵内疚:“师父,云楚的国君都姓凤。这个孩子不出意外便是云楚的储君。”
龙逸泽仍没有抬头。
萧幕锦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杯水。
他接过,没饮。
衣胜雪也走到他身边:“恭喜,未来的王夫。”
龙逸泽抬头看看他,嘴角突然一弯:“同喜。”
“跟我可是没关系的。”衣胜雪眉毛一挑。
“当然没关。”龙逸泽突然一笑道,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这个孩子正逢你们平乱的时候降世,同当年你出生的时候有几分相似,但结局却正好相反,她带着吉星出世,就叫凤吉星好了。”
卟......
龙逸泽一口茶水喷到了衣胜雪的白衫上,好在衣胜雪反应快,以手挡脸,挡住了满天的雨露,然后猛抖自己的白衫,恨恨地瞪了一眼他师父,倒是龙逸泽看着他的狼狈样,突然很开心地笑出来,那萧幕锦好像在生生地忍着笑,低垂着头,双肩耸动,云若水一双如火的眸子里蕴满了不可思议,师父天文地理,诗词歌赋,易经八封无所不知,随便捡个词出来,也会比直白地叫什么吉星的好吧。
老头看着众人一笑道:“我定了,这女娃娃小名就叫凤吉儿,至于正式的做为一个国君的名字,你就让那些大臣们动动脑子,他们保管乐意的很。还有啊,这样的气氛就对了,人生不过百年,有什么看不开的,想不开的?”
说着他盯了龙逸泽一眼。
原来师父只是为了逗大家一笑。而且他后面的话好像很有惮意呢。
“师父,你也留下好不好?”云若水看着老者,一直以来的坚强,仿佛如伪装般卸了个干净,依赖起他来。
“女儿国我留下做什么?要是倒退五十年,我也许会考虑。”老者抹了抹长髯:“丫头啊,凡事不可太拧,一切都有定数,该你的,你是推不掉的。”
“师父,我的责任我自然负起,就像这个云楚江山,如依我本意,我才不想如此费心费力呢。”云若水表白道。
老者摇了摇头,神秘地一笑:“我指的不是这个,早就看出你这一凤配几......”他突然止了口:“要是说破便没意思了,我不说了。丫头,师父以后不能再用兵来帮你。师父也相信你们几个,这个云楚的灾难暂时过去了,以后有什么你们都可以解决的。我走了,青风给了我万两黄金,我拿回去交给国君,下梁今年大旱,正好用来赈济灾民。不过,那女娃娃我是当真喜欢,等她大一些,我要将她接走,陪我孤老头子几年。”
一副说定不许别人反驳的样子,然后起了身,云若水在床上欲起身,却不料老者摆摆手:“我不介意你送不送我,他不能死。”
说着便走了。
衣胜雪和龙逸泽跟了出去。
云若水心生不舍,无奈他师父想做的事情自然会做,不想做的,怕是刀架在他脖子上也改不了,更何况目前为止,还没出现敢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的人呢。
她默默地坐了下来,水灵近前悄声道:“小姐,你内急否?我给你拿净桶来,趁没人。”
水灵这一提,云若水捂着肚子才想起来,忙点头,脸热热的。
***
龙逸泽回到屋子第一句话便是:“我不同意。”
“什么?”云若水问。
“吉儿不能让你师父带走。”龙逸泽皱着眉头道。
“师父这样的高人世间少有,世上的人巴不得他当教习呢。”云若水笑着道,虽然她也不舍,但是,如果师父真能教,怕是吉儿的造化。
龙逸泽坐在椅子上生闷气,衣胜雪围着他转了两圈:“怎的瞧不起我们的师父?”
萧幕锦扭头看热闹。
“被他接走,不送回来怎么办?他四处云游,到时去哪里找他?”龙逸泽说完看大家。
结果没人理他。
“喂,怎么的?你们不担心?娘子,你舍得?”
“这件事可能是几年后才发生的,而且到时候他也许忘了,现在真是自寻烦恼了。”
“不行,我现在便是看看吉儿,哪天他心血来潮偷了去。”说着便向外走。
“你们师父当真会偷人家孩子?”萧幕锦问。
“有可能,只要被师父看上的,很难逃出他的魔掌。”
“师弟,怎么这样说师父。”
“水儿,你不就是一个例子?”
“师弟,那你到底是师父捡来的还是他偷来的?”云若水好奇地问。
衣胜雪脸色一变,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沉默了。
云若水看他的表情,不会真被自己说中了吧?
***
云若水衣不解带三天,龙逸飞终于睁开眼睛,意识清楚了。
第四天,他可以进流食了。
当然云若水也得以解脱,开始早朝。
云楚这短短的时间内经历了两次巨变,人心惶惶。
云若水只得全国发布告,以前承诺的三年免租免税收政策生效。
她派龙逸泽与图额一起查抄了前宰相和青风的府祗,青月一家也被抓了起来。
青府大大小小组共一百零三口。按律全部应当街斩首,晒尸三日。
云若水看着那个厚厚地名册,其中十岁下的小儿就有八人。她拿着朱砂笔手微微颤抖,看着群臣等她御批的眼神,她放下笔,目光投向抱恙上朝的她爹爹湘宰相。
湘子叶面色已不似几日前那样苍白,但仍很虚弱地坐在特赐的楠木椅上说道:“王上,那青风已伏罪,自古有言,斩草除根,更何况他们家族犯的乃滔天大罪,我们都知王上仁慈,但这不比其它,无法赦免。”
“然他们造反与小儿何干?”云若水叹了口气。
“王上,不可手软,如这些小儿长大,替父报仇,便又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图额开言道。
其它朝臣也七嘴八舌的,但都是这个意思。
云若水皱着眉头,突然捂着额头道:“我头疼,今天早朝就到这里吧,各卿家有事将折子上呈,我稍后会瞧。”
“王上,还有一事,须您批示,这皇宫内所有局司都是空着的,对王上的起居饮食都无法照顾,这选人之事可差谁办?可有新规矩?”宫务府的一个女主管问道。
云若水仍瞧宰相。
湘子叶无奈地道:“王上,此事交给老臣督办,您尽可放心。另外,这储君已诞,王夫王储的册封也应该提到日程上来,老臣会依祖历,在三品以上朝臣的子侄中选宫男,然后您再亲自挑男妃入主后宫,好让朝臣和万民安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