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礼物1
当我走出秋爽院的院门,手心里已有了一层微微的汗意,今早的请安可真够呛的!先是请安迟了,后是蓝玉的发难,再是老夫人的询问,当冷家的媳妇可是一点儿也不能含糊。回头瞧了一眼施施然而行的子轩,两人的目光一相遇就马上各自收回了视线,老夫人面前的相
敬如宾恩爱夫妻已成功扮演了,人后的相处仍有几分不自在,走一步算一步吧!
二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冷不防一个声音响起:“爷,福建丝绸大家刘爷明日四十整大寿,您看我们送什么礼比较好?”
我原盯着甬路上小小溜光的鹅卵石,冷不防地一抬头,原来是冷富,冷府的大管家,此刻正恭敬得垂着双手,两眼耷拉着瞧着地面,等待子轩的示下,那模样别提有多恭顺了!跟含山相遇时趾高气扬的冷富相比截然不同的是两个人,对待不同的人不同的嘴脸,这个冷富也是不好相与的,我的心中慢慢有了计较。
“你这管家的差事也算当老了的,连这种请客送礼的小事都来讨我的示下,要你这个管家又有多大益处?”子轩把脸微微一沉,刀刻般的五官满是冷峻之色,原来他也有这么严峻的一面,想来这冷家的富可敌国也不是轻易获得的,光是和颜悦色,笑脸迎人是不行的。
果然这冷富见主人有了不悦之色,他的脸上已写满惊惧,忙不迭得说:“爷,小人吃爷的饭自要替爷操劳,可今日的事情是爷委屈小人了,若是平常的商家自不敢来烦爷,可这刘爷并不是一般的往来商户,他上有做礼部尚书的大哥刘大人靠着,下有数百年的丝绸世家做倚仗,又跟我们冷家是数十年的交情,这礼可不好送啊!小人做不了主,只好来请示爷!”
子轩听到这里,两道英挺的浓眉轻轻一皱,道:“原来是这个刘家,去年的海上丝绸生意,我们冷家倒还欠他们一个人情!这份礼确实不好送!”
子轩的这句话一出口,冷富的惊惧之色才减了一些,但仍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候着,时不时用眼角的余光观察一下我们的动静。
瞧着他们主仆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我的心中有了计较,既进了冷家门便是冷家人,能出力的地方就不能隔岸观火,略一沉吟不由道:“爷,既然我们两家是世交,送一般的金银珠宝不仅俗气,而且又显不出两家的深谊,不如送一些既不贵重又独树一帜的礼物岂不两全!”
子轩眼睛一亮,浓眉一展,抚掌笑道:“你这个提议正合我意!只是别具一格的东西可不好找啊!耳闻这个老刘最喜爱刺绣,可一般的绣品哪里送得出手啊!冷富,你去家里的藏品库找找看看有没有精致的上好绣品!”
冷富答应一声,退了下去。子轩自去处理生意上的事情,我也就回房歇息了,只是心里老是记挂着刘家礼物的事情,也不知冷富能不能找得出来,真是一个伤脑筋的问题。
回到绿意院,满心想着这个脑人的礼物,便没有了往常看书作画的兴致,突然,我的目光落在前一段时间绣的《松鹤同春》围屏上,说起这围屏,慢工细活地本想等婆婆寿诞之日敬献给她作寿礼的,故花了好些心思,光那松针的颜色就思虑了好些天,为了衬托在阳光照射下所呈现出的不同色彩,就搭配了几十种色彩斑斓的丝线,更别说为了绣出“以针作画,活泼灵动”的感觉,把一根头发粗细的丝线劈成四十八份来使用,那段时间连采菊也直呼要我保重身体,后来见婆婆的寿辰还早,又有了子恒的一大堆古书才把我对它的满腔热情吸引了过去,现在尚留下仙鹤的身体没绣完,如果把它作为刘老的一件寿礼倒也勉勉强强,看来今天又得赶一个通宵了。
说做就做,唤来采菊,找出多日不用已收起放在柜中的丝线,拈起绣针,手指上下舞动,就埋头绣起来,这一忙就忘了时间,只依稀记得采菊来催我吃中饭和晚饭,我只胡乱用了一点儿,又催着我安寝,被我好说歹说劝回她自己房里去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把这个《松鹤同春》围屏尽快完工,看看能不能解解子轩的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