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五、恩威并施1
那费婆子竟像是痴了一般,目光呆呆地望着莲渠消失的方向,嘴角翕动着,迟疑道:“夫人,前几日咱们花重金指使那些江湖中人去暗害她,是不是会遭天谴啊?现在老身一想到这个,就害怕得紧,连晚上睡觉都不安生!”
蓝玉先见费婆子对自己的吩咐充耳不闻就有些恼火,又听她出此话语,急忙上去掩她的嘴唇,严厉而轻声的说道:“别胡说!此事关系到咱们主仆的身家性命,你是真不要命了,还是老糊涂了,敢拿这个来说事?”
望着费婆子垂下了浮白慵肿的眼睑,她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低低地自说自话道:“也不知道那桩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这伙匪徒白白拐走了我的银钱,竟连个回信都没有!”
她目光飘渺无定,似是担心,似是忧虑,费婆子抬首答道,“还能怎样?那人是养在深闺的女子,修长娇嫩的手指不是拈绣针,就是执毛笔,哪是那些穷凶极恶之辈的对手,就是一对一,也是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的,更别论咱们找了那么多的人,哪有不成之理?”
闻言,喜悦之色一点点地在娇艳如花的脸庞上漫溢开来,花枝招展地笑道:“我真是想亲眼看看那个女人的狼狈相,想着她平日里贞洁清高的样子,不知到了那时那地,面对一大帮虎视眈眈地强人,会是怎样的一副神情?”
原来蓝玉的软弱与无助只为子轩而留,我差点被她独处时所绽露的迷惘和伤心骗了过去,这恐怕也是我数年来屡次失利的原因之一,我总是太过温良,尽量将人家往好处想,哪怕是跳入人家所设的陷阱之中。
对于所有横亘在她与子轩中间的女子,她无一不是欲除之而后快,即便我遂了她的心愿,果是落入那群人之魔爪,她还是意犹味尽地想目睹我的惨状。
我的手指关节牢牢地攀爬住嶙峋不平的琉璃瓦,许是太过用力,指节处传来了些微的痛感,定睛一看,却是手指纤细之处被细碎的瓦片割破,流出了一抹鲜红的血丝。
借着身体的疼痛,心倒不再憋屈得慌,蓝玉,你会有报应的!
院中,蓝玉又朝费婆子赞许道:“你说得也对!那个女人岂会蠢笨如斯,大概空照院中已经封锁了消息,把外界瞒得死死的,所以到现在还是不曾有一丁点的消息透露出来。说了那么多话,我也累了,你去找个亲近的人儿,帮我去空照院中打探打探,虽有十足的把握,在没有确切的消息之前,我还是寝食不安的!”
费婆子恭声道了句“是!”便轻手轻脚地跨出了房门。
我见机不可失,心念陡转之际,悄声在耶律峰身畔耳语了几句,他听我终是下定了决心,笑意绽露嘴角,拉着我的手匆匆跳下了高高的屋檐。
冷府的小径上,费婆子急急地行走着,许是做贼心虚吧,她不时地用她那双凌厉的三角眼四下观察着,在路过一片茂密的丛林之时,突起的夜风将生得正盛得婆娑树叶吹得“呼呼”作响,她默念了几句佛,更是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只听短短的“啊”声响起,瞬间便归于平静,好像是人的一种错觉。
原来是耶律峰拖住了费婆子的左手手臂,猛力一拉,几乎是同时,又用铁拳般的手掌紧紧地捂住了她正欲高声呼救的嘴巴,借着淡淡的月光,费婆子那双混浊的双眸惊恐地望着来人。
耶律峰低沉断然的声音命令着,“再发出声来,小心你的狗命!”
她拼命地摇头,旋即又拼命地点头,混混然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中所想。
原来你也会害怕?那当日你花了重金要强徒毁我清白的时候,可曾想过能有今日这般让你心胆俱裂的一刻?
只待耶律峰将她拖到一个人迹罕至的废弃空院时,我平了一下有些急促地气息,轻声道:“放了她!”
随着被松开的双手,费婆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又用手掌在自己的胸膛处重重地抚摸了几下,这才战战兢兢兢地问道:“两位好汉请饶命,老身只是冷府的一个下人,两位若是劫财,老身马上去自己的房中将所有值钱的东西尽数取来!”
“我们的样子很像贪图钱财之辈吗?”耶律峰漫不经心的口气却让她“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
“老身不是这个意思!两位好汉气宇轩昂,一看就不是平常的鸡鸣狗盗之辈,若是有用得着老身的地方,二位尽管说!”费婆子虽是害怕到了极点,但事关她的性命大事,只得强自镇定,希望能过她的帮忙来换回自己的性命。
我轻轻掀起面罩,向她嫣然一笑道:“才几日没见,费妈妈真是贵人多忘事,竟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
不揭露自己的身份还好,一向她展示自己的面容,费婆子惊得“啪嗒”一下坐倒在地上,又借着双手之力慢慢向后退道:“夫人,你是人是鬼?不是老身要害您的,是玉夫人她让老身干的,我若不依她的吩咐去做,老身的性命也是不保啊!”说到后来,她的嗓音夹杂着哭泣,竟有些模模糊糊起来,“你若是索命,冤有头债有主,你该去找她,可千万不要来找我啊!”
我朝她步步走近,婉然笑道:“若我是鬼,定当请来地狱的阎王,将你们这群无事生非、变本加厉的主仆拘回地府去!”
费婆子本见我的步步紧逼而越加惊惶失措,忽又听我如此说道,混浊的眼眸一转,朝着地上的影子忽又喜形于色,“夫人,老天保佑,您吉人天相,您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