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侍立在门外的宫女听到屋内的撕扯声，纷纷跑了进来。
进门刹那，正好看到皇后娘娘将锦被从婴儿身上拿起的那一幕。
再一看床上，所有人都惊呆了。
裳儿公主小脸儿铁青，似乎……似乎已经没有了声息。
“啊……”宫女们禁不住惊呼出声。
向旁边望去，只见她正呆呆地立着，目光痴痴地望着床上的婴儿，望着婴儿那张铁青小脸，那双微睁的眼睛。
裳儿，裳儿，你……没事儿吧？此刻，她的心在颤抖着。
朦胧中，似乎听到宫女们的惊呼声，她立刻清醒了过来。
裳儿，裳儿，你是不是已经……不，不会的，裳儿不会那么轻易就离开她的，不会的。
“裳儿……”惨呼一声，她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一把推开皇后，抱过裳儿，紧紧地，紧紧地搂在怀中。
“裳儿……你怎么了？你醒醒，醒醒啊。”泪水倾泻而下，顺着她的脸淌到了裳儿的小脸上。
她将满是泪痕的脸紧紧地贴在裳儿的小脸上。
刚才，还是那么温热的小脸，此刻，却冰凉一片。
“裳儿，你睁开眼睛，你睁开眼睛，看看母妃，看看母妃啊！”她呼天抢地，悲痛欲绝。
那悲痛，绝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的，发自肺腑的。
她在痛，她的心滴血般地在痛着。
她的浑身因悲痛而剧烈颤抖着。
“裳儿，裳儿，裳儿啊……母妃的宝贝，你睁开眼睛，看看母妃，看看母妃，就看母妃一眼也行啊……裳儿……”
悔意，蔓延到她的全身，裳儿，你醒醒，母妃知道错了，母妃不能没有你，你醒醒吧，母妃宁可老死在这宫中，也不愿意看着你死。
你知道吗？看着你的生命在母妃眼前逝去，母妃的心，是得何等的痛苦？
“裳儿，你醒醒吧，醒醒吧！”
她用力摇晃着怀中的婴儿，泣不成声。
一声声的呼唤，断人肝肠，屋内宫女全都潸然泪下。
“裳儿，裳儿，裳儿，你看看母妃，你睁开眼睛看看母妃。”她神情呆滞，喃喃地说着，目光，透过朦胧的泪雾映在那张小脸上，不久前，那小脸还洋溢着满足的笑，现在，竟然……
裳儿，裳儿，你可知道，母妃的心在痛啊，在流血啊，裳儿，裳儿，你为何不回答母妃，为何不回答？
“皇……皇后娘娘，你……为何要杀死小公主？”她的贴身宫女早已泪流满面，颤抖着声音问道。
刚才，小公主还在冲着她笑呢，现在却……
“我？我没有……不是我，不是我，我……”皇后一听这话，心中大吃一惊，急忙解释着。
众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到皇后身上，随即，他们的目光都定在了她手中的锦被上。
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皇后赫然发现自己手中正紧紧地握着锦被。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有杀小公主。”皇后急忙扔下手中的锦被，目光看向了她，那目光中包含了愤怒和责备，还有震惊。
她只瞄了一眼，便不敢再与那目光对视。
众人的目光从皇后身上，看到她的身上，从她身上，再看到皇后身上。
虽然锦被已被皇后娘娘扔在了地上，但此刻，皇后娘娘分明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而她，怀中紧紧抱着孩子，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这情景，令人不言而喻。
皇后娘娘因嫉妒杀死了小公主，多么明显的事实。
这一刻，所有人心中都认定皇后是杀死小公主的罪魁祸首。
“皇上驾到。”愣怔中，门外忽然传来了通报声。
原来，贵妃宫一出事儿，早有公公赶去禀报，路上正巧遇到刚下朝回来的皇上。
听到通报，众人急忙跪地请安，屋内，唯有皇后和她没有跪。
皇后不跪，是因为皇上早就赦免了她的跪拜。
她不跪，是因为她整个人都麻木了，根本就没听见通报声。
此时此刻，她的眼中，只有裳儿，她的裳儿。
“裳儿，你看看母妃，裳儿，你快睁开眼睛，不要吓母妃，裳儿……”她紧搂着裳儿，喃喃说着。
“裳儿怎么了？”见此情景，皇上心中一急，快步上前，想从她手中接过裳儿。
“别伤我的孩子。”感觉有人过来，她急忙起身闪开，“别伤我的孩子，求求你，别伤我的孩子，裳儿，我的裳儿！”
皇上停住脚步，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眼前的女子，早已没有了初见时的明媚，她，披头散发，满脸泪痕，怀中紧紧抱着孩子，呆滞的目光痴痴地望着孩子的小脸儿。
虽然从未喜欢过她，将军府那日……他也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归于酒后乱性，但此时此刻，看到她这副凄惨的样子，恻隐之心，顿时升起，皇上的语气温柔了许多：“媚儿，没人要伤害孩子，朕来看看裳儿，将裳儿给朕，好不好？”
“皇上？是皇上吗？”她泪眼朦胧。
“是朕。”
“皇上，裳儿，裳儿她……”
“放心吧，裳儿没事儿，朕马上让太医诊治。”
裳儿没事儿？没事儿就好，只要能救活裳儿，她暂时顾不得能不能和武侯双宿双飞，能不能保住誉儿的性命了，眼前，她只要裳儿活着，只求裳儿活着。
她后悔了，极度后悔。
听了皇上的话，她的心顿时升起了希望，急忙将孩子递了过去。
御医忙上前，伸手诊脉。
一时间，殿内寂静无声。
“皇上，恕微臣无能，小公主已经归天了。”御医有些吃力地说。
所有人都知道，虽然皇上不喜媚贵妃，但对小公主却十分偏爱，隔三差五就会派人将小公主接去，逗弄一番。
“裳儿，母妃对不起你，裳儿……”听到御医的话，心中最后一丝希望彻底落空了，她凄厉地呼喊着冲上前去，她要抱起裳儿，她不让任何人夺走裳儿，她要向裳儿忏悔，她，是个狠毒的母亲，是个不称职的母亲！
“娘娘，你别太难过了。”贴身宫女一把抱住了她，哽咽着劝道。
“先将贵妃扶下去休息吧。”皇上无奈地叹息着，随即又转向御医：“你们也下去吧。”
宫女们扶着她向外走去，临出门前，她瞥见皇后上前一步，似乎要和皇上说什么，但皇上似乎没有了心思，只是无力地摇了摇手，对皇后说：“你……也下去吧，朕要单独和裳儿待一会儿。”
见此情景，她在悲痛之余，又有些安慰。
裳儿，母妃不得已牺牲了你的性命。
如果……牺牲了你的性命能换来誉儿的安全，能换来这皇后之位……和将来的皇上之位，才不枉你死一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