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太后黯然呆立，面部扭曲，似乎想起了某些可怕的往事，慕容清誉心中疑虑更深，莫非皇妹真是太后……
他摇摇头，强迫自己不再去想。
想了又能如何，即便……即便确定了太后就是杀死皇妹的凶手，又能如何，能改变太后是他生身之母的事实吗？
既然改变不了，又何必去想，又何必去追究呢？
不过……弑君篡位，这念头……是太后现在才有的？还是早有此意？想起了太后的建议，慕容清誉心中泛起了嘀咕。
转而想到太后的指婚，他心中更是犯疑，难道……早在指婚之前，太后就有篡位之意？指婚……莫非是逼他篡位的一个手段？
不，不会的，太后不会如此，太后明知他无意于皇位，明知他此生的愿望就是和涵儿双宿双飞，白头偕老，纵情于山水之间，笑谈于琴画之时……又怎会如此设计他？逼迫他？
可是……为何太后要将涵儿指婚给皇上？
如果不是此意，又是何意呢？
越想，慕容清誉越是坐立不安，他要问个究竟，必须问，马上问。
“母后……”慕容清誉开口唤道。
太后似乎没听到，依旧呆立着，那张经历岁月的脸已经湿漉漉一片。
“母后……”慕容清誉提高声音唤道。
“呃……”太后终于回过神儿来。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忙背过身，拭去了脸上的泪痕。
她这是怎么了，为何在誉儿面前如此失态？太后心中暗暗责怪着自己。
这么多年来，她始终不愿意去想裳儿，今日如若不是对誉儿提起往事，她也绝不会掀开以前的伤疤。
要知道，伤疤毕竟是伤疤，无论历经多长时间，只要掀开，总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痛。
平静下自己的心情，转过身时，太后的面容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平静的似乎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太后的平静，令他惊讶，也令他佩服。
太后，不愧是那么多年来母仪天下的皇后，刚才还那么痛苦，转瞬间，竟然变得如此云淡风轻。
慕容清誉自问，他，绝对没有太后的道行。
“母后，儿臣……有句话想要问您。”既然心存疑虑，不吐不快，慕容清誉还是决定问出口。
“哦？誉儿有什么话，尽管问吧，母后知无不言。”
“母后当日将涵儿指婚给皇上，是不是……早有策划，要以此逼迫儿臣弑君篡位？”短短一句话，慕容清誉问的十分艰难。
问罢，他望着太后，貌似平静地等待着她的回答，内心中，却波涛汹涌着。
“誉儿……为何如此问母后？难道怀疑母后……”太后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有些不高兴。
慕容清誉没有做声，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太后的脸，似乎想在她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一般。
见到誉儿的神情，太后心知，誉儿已经和她产生了隔阂，已经不似从前那般信任她了。
誉儿，母后所做的这一切，大多是为了你。当年，母后亲手杀死了裳儿，主要是为了保全你的安危，可是，没想到，裳儿之死，虽然让母后得到了皇后之位，最终，先皇还是没将皇位传于你，母后心中不甘啊。
牺牲了裳儿的性命，如果只换来母后的皇后之位，而不能换来你的皇上之位置，那……该有多么的不值呀。
誉儿，虽然母后知道你无意于皇位，但，那毕竟是天下至尊之位，母后……想将天下最好的东西给你，这……难道有错吗？
母后承认，母后也有自私的一面，母后……还想着，如果誉儿你能够继位，母后和武侯也许……也许就能在一起了。
但这一切都是在不损害你的利益情况下，母后才去想的呀，如果……和武侯在一起能损害到你的利益，母后宁可终老在这深宫之中，也绝对不会去做的。
母后的苦心，你可明白？
此刻，太后知道，誉儿问出此话，说明对她已有怀疑，如果誉儿知道这一切都是她策划的，如果誉儿知道，她故意将上官紫涵指婚给皇上，只为激起他弑君篡位之心的话，以誉儿的性格，能原谅她吗？
不，誉儿不会原谅她的，绝对不会。
她不能冒险，不能承认，决不能承认这一切都是她早有预谋的。
想罢，太后开口道：“誉儿，你难道不信任母后吗？”
太后的沉思，令慕容清誉的心一点儿一点儿地沉了下去。
看来，这一切真是太后精心策划的，太后，竟然拿他的终身幸福做赌注，竟然拿涵儿来要挟他就范，这……是何等的残忍？
慕容清誉心中万分失望。
忽然听到太后开口问他，他的心猛地一跳，难道这一切不是太后有意为之？难道是他错怪了太后？
“誉儿，母后能明白你的心思，可是，你这样问母后，这样不相信母后，母后真的很伤心。”太后边说边流下泪来，她已经失去了裳儿，如果誉儿再和她生有罅隙，那她……此生还有什么意思？
不是太后。听了太后的话，慕容清誉心中一阵轻松。
“誉儿，母后之所以将上官紫涵指婚给皇上，完全是因为上官紫涵知书达理，具有母仪天下之姿。”
“虽然母后知道你和上官紫涵的情谊，但母后认为，时间长了，你自然就会忘记她了，母后没想到，你竟然忘不掉她。”
“现在，母后看到你终日郁郁寡欢，心中十分后悔，早知会这样，母后绝不会将上官紫涵指婚给皇上。”
“誉儿，你是母后唯一的孩子，母后希望你快乐，不想看到你如此颓废，所以母后想帮你重新得到上官紫涵，可是……要想得到上官紫涵，目前只有弑君篡位，别无他法。”
“誉儿，其实……弑君之事，母后本不想牵扯到你，所以，母后早已暗中进行了。”
什么？听闻太后所言，慕容清誉心中大惊，母后……已做了弑君篡位之事？
“实不相瞒，那日……皇家猎场之上的刺杀，便是母后和……武侯一手策划的，只可惜……最终没能杀了慕容清玺，否则……你现在早已得到上官紫涵，也就不用如此痛苦了。”
“誉儿，母后不逼你，你再好好想想，如果……你能放下上官紫涵，这一切就当母后从未说过，如果……你放不下上官紫涵，那……你就好好考虑一下母后的建议，你要记住，母后所作的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你好。”
见誉儿仍是一副游移不定的样子，太后心知，不能操之过急。
弑君篡位，毕竟是件天大的事儿，还得容誉儿自己想通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