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的月,最是清冷,月光照在银色的铁甲上,发出的光,更是令人心底发寒。
我听说,皇兄为了这次战事将选秀都推迟了。那么,蓝翾禤和花凤月,是不是还有机会不要进入那看不到硝烟的战场之中?
她们的事情,我是早就听说了。
其实从始至终,我任然还是将蓝翎当做我最好的朋友和兄弟的,他的事情我一直都关注着。
这两个和他密切相关的女人,被同时选入宫,他的心里大概也是很不好受的吧?
此刻小小在他身边,安慰他,帮助他,或者,他们两人的感情会升温,发展到我所预料中的那样吧……
只是,我又还在期待些什么呢?
八月十五的夜,月正当空。记得去年中秋,我们在从杭城回京的路上,她赌气不理我,我也拉不下脸来。
没想到,那个是我们在一起过的唯一的一个中秋了呢。
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吧?
戎马倥偬,便是近一年光景,维拉特族被打得零零落落,好几次差点抓到无痕,都被他跑了。
只因为,那个不杀他的承诺。
要抓活的,何其难?
即使难,我也不想做个背信弃义之人!
边关的年,过的尤其清冷。想起那个在小镇上过的除夕夜,欢乐的兵士,欢乐的百姓,还有欢乐的我和她。
酒气冲着我的鼻尖,她身上的馨香在酒气的洗礼之后格外迷人。
小小,我忘不掉你,该怎么办?
二月早春的时候,边关的雪还没化,我的奏折就已经进了京。
战争快结束了,我却迷恋上了边关的孤寂。我想,就在这样的孤寂中来遗忘,或者也是一种极好的选择。
沐王府内紫霞阁的女人们都走的走,散的散,唯独留下了紫檀。
从一定意义上来说,她也算是我的发妻,第一个女人,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如果她的下场不好,我也会有些不安。
而且我知道,小小她,也必定会不安!
抓住维拉特族族长的时候,他招供,他的女儿陌陌在祈月的时候曾经和沐王府里面一个侧妃勾结,获得她的帮助。
而那个女人,就是紫檀。
我几乎不敢相信,但是却又不得不信。
紫檀上刑场的时候,我在人群中送她。好歹夫妻一场,也算尽我最后一份心意。
当然,我知道无痕也到了京城。
我还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但是虽然不能杀他,我却希望可以捉拿他归案。他的存在,对于祈月来说终究是一种潜在的危害。
在维拉特边境,还有几支隐藏的军队,直接受他的指挥。
在人群中,隔着那么多人,我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她——她憔悴了很多,脸色看上去也不大好,眼神很无力的样子。
我有些生气,蓝翎,是怎么照顾她的?
然后,我看到了她的目光,定定地看着我,拨开人群朝我走来。
最后的最后,我逃走了。
我应该庆幸的戴着黑色面纱的斗篷,我想,她应该也并不确定眼前的人是不是我。但是她还是过来,走得那么匆忙,费尽全力挤开人群朝我走来。
其实我就在屋顶,看着她,失落的样子,我忍不住想伸手去扶她,可是最后,我的手还是停在了半空。
该扶她的人,早就不是我了。
我看到阿得扶着她离开,脚不听使唤,还是跟了上去。
也幸亏跟了上去,我才终于找到无痕的踪迹。在后来的那些日子里,我都能断断续续地跟上他的步伐,一直到她被掳走。
我知道小小被皇兄宣进宫抓鬼,也知道蓝翎也成了天师。
皇兄的心思我知道,他一来想重用蓝翎,于是册封了他妹妹蓝翾禤为妃。二来,他想解开我和小小,蓝翎和花凤月之间的死结。奈何这个结,打得太死了,根本无法解开。
蓝翎,花费了那么久都没有解开小小心中的死结,如果她还对我有情,可是为什么,她又不来找我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当然不会料到,那休书,她根本没有拆开看过。
是我当初考虑不周。
正在我和皇兄相持不下的时候,小小却忽然失踪了。
我惊出一身冷汗,公孙无痕的性子,连我这多年的征战经验都无法摸透他,小小跟着他,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呢。
都怪我太大意了,让他从我手里逃脱。
我带着禁卫军找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任何无痕可能到的地方都去找了,当然,他们并不知道领军的那个人是我。
皇兄在全国上下张贴了皇榜,还是没能找到他们。
可是,无痕为了消灭他们的踪迹,不停地杀人,这,反而成了寻找他的有利痕迹。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聪明反被聪明误吧?
结果是,大军没到,我带着小部分兵士率先找到了他们,只是,在找到他们的时候,却不只他们两个人,而是三个,外加一具陌陌的尸体。
无痕是个难缠的对手,而且我现在还是无法曝光的身份,无法当着小小的面和他交手。
看着眼前的兵士一个个倒下,不得已,我用隔空点穴的手法点了她的睡穴。我想,我跳起的时候,她一定是看到了,只是昏睡过去,就当是个梦好了。
那一次,我终于抓住了无痕。
如她所愿,是活捉,而他的孩子,我让皇兄善待他。
然后,我在她醒来之前离去了。
抱着她进皇宫的时候,我并不是没有想过要留下来的。皇兄也劝我,可是,那份休书上已经写得清清楚楚,如果她愿意,自然会来边关找我。
如果她没有来,那么就是有些事情她还没有想清楚。
这一次,我不想逼她,想让她自己拿主意。
一路上,我看着她熟睡的脸,就近在咫尺,却是咫尺天涯……
为什么,人在我怀里,我还是如此想你?
丫头,这么长时间,你过得好吗?你的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我总是摸不透,看不清呢?
其实,只要你一句话,哪怕是很微弱的,告诉我,你选了我,我一定毫不犹豫地带你,走到天涯海角。
什么恩怨情仇,家国天下,那都会成为别人的事。
可是冰冷的夜里,她没有睁开眼。
隔着面纱,我在她额头印下一吻,然后在她病重的时候离去。
离去时,太医说,她的病,没有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