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子,干得不错!”予汶仔细品咂着朱鹤轩扭曲变形的老脸,笑得合不拢嘴,“朕今儿个高兴,说,想要什么赏赐?”
“回皇上,侍奉皇上乃是奴才的本分。奴才不敢居功请赏。”程城极尽谦卑之态,他心下却是明朗至极,衬着主子高兴的时候,只需略加旁敲侧击,便可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城子,如今你愈发谨小慎微了。这很好!你是朕身边最亲近的人,朕起初还担心你会不会……嗐,看来是朕多次一虑了。”予汶满意地拍着程城的肩膀,“今日这一箭,可谓一箭双雕,既震慑了朕的那几位王兄王弟,又羞辱了朱鹤轩一回!过必罚,功必赏!不行,朕一定要赏你些什么!该赏你些什么呢?城子,说吧,你想要什么?朕包管让你如愿就是了。”
程城稽首再拜道:“回皇上,奴才早失所祜,又逢着战乱,家里人或死或亡早已不知所踪了。正像民间所说,奴才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如今服侍在皇上身边,自是酒里吃肉里眠,哪还需要别的赏赐?”
孤苦伶仃之人最希望的是什么?无外乎一个温暖如春的家而已。他怎么忘了这一点?!予汶托着下巴思忖了片刻,乃道:“这样吧。城子,朕让人在都中与你置办一出庄园,再购置些美姬娇妾进去,你也算有个家了。遇着休沐日,你便回去过几天日寻常人的日子。如何?”
程城忽然飘入了一种深深的黑暗之中,一如夜幕降临后,每一个该他值班的夜晚,透过太初宫薄薄的窗纸,他的面前舞动着无数女人雪白的胴 体,她们欢 爱时的动作和声音飘渺在虚浮的空气里,一时像郭美人,一时又像沈美人,一时是周才人,一时是李宝林……
还有,淮安王王妃那个风 骚的劲儿……
说什么温润娴熟,大度得体,三句话恫吓的,还不是立刻成了发 情的母 狗?
权利,真是个好东西!
“皇上……”一种难以克制的心绪攫取了他的心神,“谢皇上恩典!”
当下,予汶便将此事吩咐了几个执事内监,他则带着程城信步来到了漪澜轩。
焕彩将篆香放在云鹤宣香炉铜内,悄无声息地退至一旁。袅袅的微烟自铜香炉内飘出,飘过紫鸢飘忽不定的面庞。
夜色沉沉,室内的一应物事都半隐在了淡淡的烛光里。
“臣妾无能!请皇上责罚!”紫鸢膝行至予汶面前。
予汶心情大好,将紫鸢拉至他的身畔坐下,“无端地,怎么说起这样的话来?莫说美人并不曾做下什么错事,就是真的错了,朕又何尝舍得责罚于你?”
“皇上……”紫鸢激动的热泪盈眶,她知道,她的生死荣辱只在予汶的一念之间。
自从踏足新安王府的那一日起,她已经有了如临深渊的危险意识,正因为过早地领略到了“如履薄冰”的滋味,方才懂得了为自己筹谋规划。
“皇上不责罚臣妾,是皇上宽厚仁慈,皇命所托,臣妾终究未曾完成。馨彤小姐的确看顾了翼轩一眼,及至臣妾将翼轩奉上时,她却命车夫赶车,扬长而去!臣妾无能!”
朱馨彤曾赖着一只波斯白猫与予澈结成姻缘,见到翼轩自然不会无动于衷!然也仅止于此!予汶所料有差,自圆其说道:“朕还不知道这个表姐?自来是把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向谁也不会低头!好在你原是朱家出来了,朕说那些话也就顺理成章了!你瞧瞧朱鹤轩当时的脸色,鼻子,眉毛,眼睛都快挤到一块了。哈哈……”
一颗狂躁不安的心终于安定的下来,紫鸢心里踏实了,嘴皮子变的灵活起来,“皇上随机应变及时挽回大局,臣妾的过错却不能这样蠲了。臣妾愿将功折罪,早日将自由进入掖庭的腰牌交与漓裳姑娘手里,替皇上达成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