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夺宫:谁揽红颜醉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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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正在予澈犹疑之际,尉迟宇唯上前一步,朗声道:“王爷!此刻万万不能入京!恕末将直言,既然大局已定,这一时半刻的功夫,料想那些虾兵蟹将也翻不出多大的浪花来。”尉迟宇唯一介武夫,说话做事自来是直来直去惯了的,又与予澈交心已久,眼角的余光扫过李继忠坚.挺的脊背,直言不讳,“倘或李大人所言有虚,王爷便是淮安王最后的保障了。王爷有失,满盘皆输,一丝回环的余地也没有了。还请王爷慎重考虑!”

予澈心下也有这层顾虑。然而,曲水和华擎渠的确是宫禁守卫中最大的漏洞,再忖度李继忠和予涵的关系以及李继忠的为人,他判断,李继忠所言多半是真的。

“臣所言句句属实!”李继忠不觉心跳加速,冷汗涔涔,倘或今日无法将予澈军马诱至京畿,有尉迟宇唯护卫,予澈一旦有心争夺大位,异日,必成大患。一眼瞥见悬在帐壁上的青峰剑,疾步抢上前去,双手捧剑至予澈面前,急急地道:“王爷若不相信臣,此刻便可砍下臣的这颗脑袋!”

予澈微眯了双眼,十指压于剑格之上,就着李继忠的手,稍稍施了点力道,白坚的刃口映着闪烁的烛火,幽蓝闪现,凌厉的剑气透鞘而出。

李继忠的手似乎抖动了那么一下,予澈笑噱,随手将青锋剑扔至全福的手中,弯腰扶起李继忠,“何至于此?李大人言重了!尉迟将军自来心直口快,有一说一,冲撞了大人,还请大人不要见怪!”

李继忠忙称不敢,向尉迟宇唯拱手道:“将军粗中有细,思虑周全,正是大将风范!”

尉迟宇唯报之一笑。

“将军也是担心四哥的安危!毕竟,四哥的这一招行的险之又险!本王此刻细想起来,也觉着脊背生寒。”予澈笑着让座,心下已经有了主意。

李继忠笑道:“臣也是这么觉着。倒是皇上临危不惧,调度有法,始终是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

予澈轻拂绫罗广袖子,“大人,请用茶!”

夜深重檐露轻,灯影花残焰短,烛火飘摇,帐内光影摇曳,漓裳拔了发簪,拨去燃尽的残焰,帐内略微清亮了些。

李继忠有些坐不住了,“夜深了,王爷有何打算,请明言。臣也好回去向皇上复命。”

李继忠一口一个皇上称呼着予涵,予涵既已得了大位,自然是得罪不得的。予澈略作权衡,回道:“本王命心腹家将带两万大军随大人先行,待本王与尉迟将军略微整顿一下大军,随后便行。大人意下如何?”

这一招投石问路自然逃不过李继忠的眼睛,予澈已有防范之心,他也无可奈何,极力称赞道:“王爷思虑的甚是!”

予澈便命全福跟随本部兵马两万人随了李继忠一道星夜向北进发。

这一夜不过睡了个囫囵觉,平明时分,大军拔寨,踏着朝露赶往京师。

与路,手持令旗小黄门频繁前来探报。

先锋部队距离冶城两三里开外,远远地,便见着朱雀门外华盖如云,战帜遮天,帜上金龙在艳阳劲风下飞腾起舞。

尉迟宇唯押后,予澈遂携了漓裳打马先行。

嵯峨的城阙,华丽的宫殿,翘起的檐角……在轻缓优雅的号角中,渐渐呈现出清晰的轮廓……

耀目的日光下,依稀可见,城楼之上,甲兵林立,剑戟齐明,军威赫赫。

这与其说是迎接,不如说是示威,乃至威胁。

予澈的心底不由自主地泛起凉薄之意。

“六弟!”华盖移动处,予涵一袭黄缂丝面青白赚金龙袍迎风招展,胸前金龙目似铜铃,昂扬矫健,呼之欲出。

“四哥!”予澈微微一笑,携漓裳下马。

予涵举袖遮阳,望了望正午的太阳,“六弟怎的这个时辰才到?让朕好等!”

他称朕倒是称的顺口,予澈在心里暗笑,面上依旧云淡风轻,“京畿人口稠密,大军行动不便,这才来晚了些。四哥见谅。”

予涵携着他的手,边走边道:“无妨。来了就行。朕还有很多大事要和你商量呢。”似是无意间回眸一扫,便望见了跟在一旁漓裳,“臻妃就别跟着了,先随了你四嫂和沈婕妤去后宫吧,姐妹们长时间不见,也好絮絮话,聊聊家长里短。”

漓裳早看见了远远立在人群中的浅笑嫣然的紫鸢,紫鸢身畔立着一位容貌秀丽,端庄大方的女子,凤冠霞披,颇具威势,只是神情略显萧索些,想来便是予涵正妻李氏了。

上元节那日,漓裳险遭予汶污辱,大病了一场,身处尴尬之地,自然无从延请御医,幸而李氏略通医典,开方煎药,漓裳这才渡过了难关。及至醒来时,却早不见了李氏的身影。

听予涵这样说,略微福了福,笑着迎了上去,“四嫂!”

“妹妹!”李氏微微一笑,“咱们这边走!”

漓裳微笑称是,回眸和予澈对视,予澈朝她略一颔首,自随了予涵登上辇舆,先行而去。

李氏一路默然无语,脸上挂着淡淡的高华疏离,郁郁寡欢的样子。刚刚转进后宫,便向紫鸢招手道:“沈婕妤,你代本宫好生招待臻妃妹妹吧。”

几个字,似乎就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打起车帘的手颓然垂下,车帘骤然坠落,漓裳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隐约有一声游丝般的叹息穿帘而出散落在落寞的风浪里。

重新踏足在冶城的土地上,那些隐藏在黯淡光影里的画面立刻清晰的呈现脑海里。漓裳回味着李氏那散淡落寞的叹息,忽然有一种同时天涯沦落人的感慨。那些不堪的往事,深深印刻在骨髓深处,并不会随着岁月的流逝消失,而是愈陷愈深,在每一黯淡的午夜无声地吞噬着生命的年轮。

怔怔地望着李氏的宫车消失在层叠的殿宇楼阁深处,这才随着紫鸢登上了前往漪澜轩的宫车。

“姐姐!”

“阿漓!”

紫鸢轻轻握着她的手。

烈日炎炎,骄阳似火,劲风掀起车帘,肌肤上早已滚落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来。紫鸢的手却是冰凉彻骨,漓裳仿佛给针扎了一般,痛的连忙将手抽了出来。

“姐姐的手怎么这样冰,可别是生病了?”她尴尬一笑,伸手探向紫鸢的额头。

紫鸢的鼻翼抽动了两下,开口时,带着喑哑的哭腔,“我,我很好……”

漓裳握紧了紫鸢的手,担心地望着她,“姐姐,到底怎么了?跟阿漓说说,好吗?”

紫鸢轻轻撩起车帘,腕上通透明亮的碧玉镯子反射进太阳的光芒,紫鸢似被灼到了一般,眯上了眼睛,她反手握住漓裳的手,“这儿说话不方便,咱们到漪澜轩再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