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澈牵着漓裳的手,就这淡淡的月光缓步行于鹅卵石小路上,全福背着阿漓的包裹静静地跟在后面。
空中浮上了薄薄的云雾,那弯细月便如害羞的小姑娘一般,在云层中抛洒躲闪,探头探脑。渐远的殿檐下,八角亭边,九曲桥上……挂满了各色精巧别致的彩绘宫灯,灯光笼罩下的重楼殿宇仿若虚浮在冥蒙不清雾气中一般。夜风徐徐,携裹着泥土气息和花草的芳香萦绕在并列而行的三人身畔。漓裳脚下缭绕着清脆悦耳的铃铃声,惊起了栖息在草间鸣唱的小虫,翩翩振翅遁逃。
予澈垂眸凝视片刻,特意放慢了脚步,漓裳还是渐渐落后了。
“过来!我背你!”予澈弯下了腰。
漓裳伏在予澈的背上,自然地环上了他的脖子。
温润的呼吸掺杂着妙龄女子特有的馨香在予澈的脖颈处游移,酥软地撩拨着他的神经。
“阿漓那丫头也快及笄了吧。”母妃这样问他。
阿漓,真的已经长大了吗?
他不禁有些心猿意马了,同时,他又为自己这样的情绪懊恼不已。
“阿福,过来。背阿漓一会儿。”
予澈放下漓裳,不自觉的举起手,抹了一下额头。
“是。”全福喜出望外,急忙将手中的包袱塞到予澈的手中,在阿离面前蹲了下来。
“我……我很重的。”予澈抹额的动作没有逃过漓裳的眼睛,她瑟瑟地后退,一团胭脂红染上了她的面颊。
“阿福有的是力气!”予澈笑着打趣。
漓裳只得爬上全福的后背。
他们一前一后的行走,夜风卷起予澈的袍角,金线挑绣的四合如意云纹若隐若现,漓裳的目光追随着那翻飞的袍角上下游移。
三个人穿过曲桥,从太初宫后面的畅游园穿行而过,沿着清溪小径直往朱雀门而去。
登上了青幄马车,全福意犹未尽道:“爷,明儿个再进宫咱们还抄这条近道走。”
明明多走了近一半的路程,这小子却以为抄了近道,予澈暗自好笑,并不表现出来。打开包袱,将一床蓝羽缎被盖在了阿漓的身上。“阿漓,你睡上一会儿,明日睁开眼王府就在眼前了。”
漓裳蜷缩在被窝里,耳边车轮辘辘伴着草际鸣蛩浅斟低唱逶迤一路。
月光穿过薄薄的窗帘,洒下极为浅淡的光影,阿漓瑟瑟的伸出小手,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的抓住了予澈的袍角。
尚好的云锦摸在手里,轻软柔和,带了暖暖的春意。
那一年,她瞪着惊悸的眼睛四处寻找母亲的身影,恍惚间,他来到了她的身边。
他说,一年又一年,等阿漓长大了,就可以见到娘亲了;他说,每一个人走完了自己生命的历程都会离开,去一个没有悲伤,没有饥饿,没有疾病的地方;他说,那个地方是不允许小孩子进门的。
她蜷缩在他温暖的怀里,听他说着朦胧而遥远的生死离别。
他说了很多,她已经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他温暖的怀抱和他迎风招展的白袍。
如今,这袍角切切实实的抓在了她的手里,它伴着她走过漫长寒冷的季节,一个香飘四溢的春天正向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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