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渐渐的,透出一抹虾子红,浮云被红光割裂成万条瑞霭,纷坛了半边天空。
达达的马蹄穿透清晨薄薄的凉意,响彻在淮阳城空旷的街道上。
时辰尚早,路上行人寥寥,只有早起买卖人,步履匆匆奔赴早市而去。
马车穿过直门大街,拐入柳荫成行的夹道,远远地便看见一座府邸,朱漆大门已经打开,三五仆人忙进忙出地洒扫庭院,除了门首两只傲然挺立的威武石狮,倒是一派温馨祥和的家居景象。
“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
“快去告诉婉妃娘娘!”
有人丢了扫把,向府内奔去。
马车驰进大门时,早有一群穿红挂绿的丫鬟簇拥着一紫衣女子伫立相侯。
“王爷!”予澈信步下了马车,那女子娇音俏语扑进予澈的怀里。
予澈冷冷地扫了一眼西北拐的墙角,抚摸着紫衣女子的下巴,语气里染上了淡淡的疼惜,“婉妃,你瘦了。哎呀,本王也瘦了!不信你摸摸!相思成灾呀!”
“王爷!”紫衣女子颊上蒸起薄薄的一层烟霞,“王爷颠簸了一宿,饿了吧,妾身新学了几道小菜,还煲了汤呢,您去尝尝?”
“好啊!本王正饿着呢。”予澈爽快的应允。
一群穿红笼翠的女子簇拥着他们云朵般的飘然而去。
笑声渐远,全福这才打起车帘,“阿漓!下车吧。”
漓裳恍恍惚惚的迈步下车,脚下一个不稳,险些摔倒在地,幸而全福及时伸手拦住,踉跄了几步,终是站稳了脚跟。
全福将包裹递到漓裳手中,指着一条顺水蜿蜒的青石板小路,道:“阿漓,你顺着这条路一直向前,拐过烟霞阁,从旁边的竹林穿过,就能看到王爷的紫云殿了。我先走了,回头再去看你。”
全福朝漓裳摆摆手,迈着轻快地步伐朝予澈消失的方向追去,跑了一段又折了回来。
“阿漓,要不,你跟我一同去婉妃娘娘那儿吧,沾王爷的光,饱饱口福也是好的。”全福终是放心不下。
“阿福哥,你去吧。我一个人行的。”漓裳有些迷离的回答。
全福凝眉片刻,一甩头,道:“不去也罢。淮阳王府就这么大,总不至于走丢了。”
全福这么说着,仍是忍不住一步三回头频频观望。
全福的背影消失在了迷蒙烟柳中,门首洒扫的仆人也躲到了大门边的耳房里准备早饭去了。四围一片寂静,只余漓裳一人茕茕独立于冷冽的晨风中。
清澈的溪水淙淙流过,不知源于何方,也不知流向何处,水面微微露出小荷尖尖的小角,偶尔有两只燕子剪水而过,漾起浅浅的水波。
漓裳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只知道脚下的影子被渐渐拉长,又被渐渐压扁,忽大忽小,变幻莫测。
偶尔有人影投射在她的脚下,旋即,又一闪而过,她是那样的寻常,仿佛……仿佛王府一经建成,她就立在这儿。
脚下的影子忽然变得凌乱起来,她猛地抬头,正对上一双冷若寒潭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