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天空中阴云密布,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雨,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
玉阶如洗,檐雨如注。
李昊天面色阴沉,负手立于栖霞宫之前,静静望着外面密集的雨丝出神,廊前一阵风过,斜风引雨湿了衣襟,犹自未觉。
身后,传来御医柳文华的声音,“启禀小王爷。”
“公主怎么样了?”李昊天霍然回头,问道,
“公主受了惊吓,身上有几处淤青,不过万幸的是腹中胎儿没有大碍。微臣刚才已经给她服了安神的药物,她已经睡着了。”
柳文华恭身答道。
李昊天眼光一寒,语气森冷地道,“柳大人,以后公主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倘若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任何闪失,你就提着人头来见我吧!”
“是、是。微臣必当殚尽竭虑,尽力护得公主周全。”
柳文华一边说着,一边拭着额头的冷汗。
“好了,你下去吧。”
“是。”
这时,苏奴儿走了上来低声道,“小王爷。”
李昊天问道,“有什么发现?”
苏奴儿左右看了看,欲言又止。
“去我的书房。”
“是。”
两人来到书房之中,苏奴儿低声道,“刺客的身份都查清楚了,这些人都是些二三流的江湖杀手。”
李昊天一愣,“只是些普通的杀手?”
苏奴儿低声道,“是。还有,今天似乎有人暗中帮了我们一把,那匹马的脑袋里,贯穿着一根树枝。”
李昊天眸中寒光一敛,“能够将一根树枝当作暗器射入马首,此人手劲不小啊。”
苏奴儿应道,“是。”
李昊天来到窗前,看着外面阴云密布的天空,思索良久,道,“我知道了。”
“奴才告退。”
李昊天挥挥手,苏奴儿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李昊天迎着冰冷的雨幕仰面长出了口气,唇角紧紧一抿,大步往野利王后的凤仪宫而来。
凤仪宫中。
野利王后手中捻着佛珠,坐在那里闭目养神,一旁,宫女晨露轻轻的给她捶着腿。
“哗啦”一声,李昊天挑帘走了进来,他面色苍白,身上都已经被雨水湿透,见了王后也不行礼,只是直直的看着她。
“小王爷……”晨露犹豫片刻,叫道,
“出去!”李昊天声音里透着寒意,
“是。”晨露答应着,退了出去。
王后闭着眼睛,缓缓捻动手上的佛珠。
内殿中一片死寂,静得只听见李昊天的喘息声,过了片刻,他粗声道,“母后倘若想要儿子的命,尽管开口,不用搞那么多花样!”
王后霍然睁开眼睛,射出一道寒光,“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李昊天道,“什么话?您心知肚明!难道今天的事情不是您指使的吗?”
王后怫然道,“大胆!有你这样跟母亲说话的吗?”
李昊天冷笑道,“上个月催我去娘娘庙,今日我便在那里遇刺了,真是巧的很啊!”
王后冷冷道,“你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李昊天道,“就是因为好好的回来了,所以我才怀疑,那些人的微末伎俩,怎么可能要得了我的命,我看他们真正的目的,是想弄掉公主肚子里的孩子吧?”
王后浑身一震,霍然抬眼狠狠看着眼前的儿子。李昊天黑眸一挑,毫不示弱的回视着她,他黑沉沉的瞳仁犹如深不见底的漩涡,寒意噬人。
两人对视片刻,王后重又闭上眼睛,淡淡地道,“我那是为了你好。”
李昊天怒道,“有你这样为我好的吗?你明明知道她是我最爱的女人!”
“为了你最爱的女人,你居然连王室的血统都不顾了吗?这么多年来,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血!竟换来你今天这样!”
听了李昊天的话,王后勃然大怒,王室血统,他竟然不当一回事。
“母后,您要是做出任何令我伤心的事情,我保证,您一定会后悔!”李昊天掷地有声地道,
王后脸色大变,她厉声说道:“我看你真是失心疯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明明不是你的,你为什么还要一意护着她?”
李昊天深吸了一口气,一字字地道,“没有这个孩子,她活不下去,没有她,我生不如死,你要是敢动她一根汗毛……后果你看着办吧!”
王后气得面色青白:“我怎么会养了这么一个儿子,跟他的老子一个德性!你当真,枉费我的一番苦心!”
李昊天嘴角一牵,笑得轻蔑凄苦,刺目惊心:“孩儿多谢母后的一番苦心!”
王后愣愣看着他,他脸上决然的神情已经表明了他的决心。她知道事情已是无可挽回,原本想着釜底抽薪,将明懿公主肚子里的孩子悄悄弄掉,没料到李昊天这态度竟是以死相挟。蓦然想起从前,不由得万念俱灰,一时间竟伤心到了极点,当下心碎乏力的对着李昊天一挥手,“走吧走吧,以后我不管你们的事了!”
李昊天如释重松了一口气,对着王后行了个礼,道,“多谢母后成全!”
说罢,他大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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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一早,常大勇收了假,回到山寨复命。
进了大帐,却只看见了雷胜一人,不见展逸飞的身影,常大勇不由得分外诧异,于是问雷胜,“小雷,展将军呢?今天怎么没有看见他?”
雷胜低声道,“展将军前天出去了一趟,昨天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一场大雨,淋得一身透湿,他一回来就病倒了,发着高烧,把我们都急死了。”
常大勇一听急了,连忙问道,“请军医了吗?”
雷胜点点头,“军医看过了,说是受了风寒,需要好好调养。”
“我去看看!”
常大勇说着,拔腿就往帐外走去。
不料他刚出营帐,却看见展逸飞已经往大帐这边而来,他的脸上通红,眼中布满血丝,好似喝醉了酒一样,看来病得不轻。
常大勇诧异道,“将军你不是生病了吗?出来干什么?怎么不在床上好好躺着?”
“谁说我病了?”展逸飞冷冷道,“出操!”
说罢,他大步往校场而去,走得数步,忽然身子一晃,一头栽倒在地。
展逸飞这场病来势汹汹,连着几日高烧不退,后来竟致卧床不起,只把常大勇他们急得忧心如焚,常大勇暗中思虑了一番之后,偷偷派雷胜下山,给在延州城的卓玛送了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