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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角斯罗兄妹就在马场里暂住了下来,因为卓玛是女子,沈弘将马场中最好的一间帐篷腾了出来,让给她单独居住。

角斯罗性格开朗豪爽,为人粗犷不羁。展逸飞和修远几人俱是性情男儿,和角斯罗一见如故,甚为投缘。

展逸飞写了封信,命一名军士送回了延州城。信中详细的将此次的事情向狄青作了一个报告。

狄青看信之后,甚为看重,当即就此事向朝廷做了禀报。

靛蓝的天空,宛如穹庐,笼盖四野,新月如钩。

清风阵阵,带来青草和野花的芳香。

马厩里,低头吃草的马匹,不时地在夜色中喷着响鼻。一群士兵围着篝火或坐或卧,谈笑风生,有的还哼着歌,显得十分轻松愉快。

吃过晚饭,修远拉着御风,走出马场。

“陆大哥。”忽然,身后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唤道。

修远闻声回头,只见一个穿着吐蕃服饰的少女从帐篷里挑帘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件天蓝色的长袍,一头乌黑的长发编成了无数的细辫,随意披散在肩上,额头上系着一条蓝宝石的额饰,衬得那双眼睛越发明亮,浓密长睫下弯弯的双眸,让修远想起沙海之畔的月牙泉,修远愣愣的看着她,忽然不自禁的吹了一声口哨。

卓玛面上一红,含笑走到他面前,问道,“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去湖边刷马。”

看到这明艳动人的少女,修远忽然没来由的一阵紧张。

卓玛挑过一根小辫子在指端微微转动着,微笑道,“刚好我也想出去走走,我们一起去吧!”

“好。”修远答应了一声,牵着马,和她并肩向草原上走去。

星空下,草原向着远方无限伸展。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卓玛看着白马,微笑道,“我来牵吧。”不料御风鼻子哼了一声,脑袋往旁边一偏,躲过了她的手。

修远笑道,“它还在生你的气呢。”

卓玛冲白马做了个鬼脸,“小气鬼!”

两人说笑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湖边。

寂静的春夜里,湖水碧蓝澄净,天上一弯新月倒映其中,几从雪白的芦苇在水面微微摇荡。

卓玛欢叫一声,冲到湖边,脱去鞋子,将双足浸在沁凉的湖水中,满足的叹了一口气。

修远不经意间看见她雪白的双足,脸上微微一红,慌忙将目光转开,一心一意在那里只顾埋头刷马。

卓玛坐在湖边,一边赤着脚玩水,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修远说话。

“陆大哥,你们的武艺真好,都是跟谁学的?”

“我们的武艺都是义父亲自教的。”

“你口中说的义父,可是闻名天下的狄青将军?”

“正是。”

“狄将军有很多义子吗?怎么我听见你们都叫他义父?”

修远刷马的手微微一顿,“我们一共有兄弟五人,展大哥最长,我排行第三,下面还有两个兄弟。”

“兄弟五个!”卓玛悠然神往,“那么多人,你们平日在军营的时候,一定是非常热闹有趣的了?”

修远苦笑道,“小姐,我们都是军人,打仗是要死人的,哪里有你说的那么有趣?”

“军人了不起么?打仗了不起么?我和哥哥也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呢。”卓玛说着,对修远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

修远笑着摇摇头,不接她的话。

卓玛忽然道,“陆大哥,能不能借你白天戴的面具,让我看一看?”

修远爽朗地道,“有何不可!”

说着,他伸手从怀里掏出那副青铜面具。

卓玛欢呼一声,伸手接过,她将面具扣在自己脸上,歪着头问道,“好看吗?好看吗?”

她的眼中露出一种孩子气的顽意来,修远含笑望着她,眼前的少女透出几分中原女子少有的爽朗和率真。

卓玛将面具从脸上取了下来,轻轻摩挲那光滑的青铜表面,惊呼道,“呀,面具上面还有一只飞鹰呢!”

“这是我们飞鹰骑的标志,飞鹰骑是我们军营中最精锐的骑兵,也只有飞鹰骑的军士才有资格戴这个面具。”

“那飞鹰骑的统领是谁?”

“自然是展大哥了,除了他,还有谁有这个资格?”修远含笑道,

“展大哥的武功很好么?”

“那是自然,我们这几个兄弟之中,只有他在义父身边时间最长,学武的天分也最高,义父说,大哥的刀法,已经有他的七分火候呢!”

卓玛随口问道:“你第一次见到展大哥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厉害么?”

修远眼睛望着天上那一轮皎洁的明月,默然片刻,才缓缓道,“我第一次见到展大哥的时候,才十二岁。那年,我的父母在草原上做贩马的生意,不想遇到一伙流寇,我父母被流寇所杀,我也受了极重的伤,被人救到将军府里,我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展大哥……展大哥得知我的遭遇后,愤慨之下,竟单枪匹马的找到那伙流寇,杀了他们为我报仇。后来我才知道,为了追上那伙人,他一个人在沙漠里走了整整七天,差点被大雪冻死……那一年,他也不过十七岁。”

“后来呢?”卓玛听得出了神,

“后来,我在将军府养好了伤,被义父收养,从此跟着展大哥一同练武,一同读书,一同行军打仗!一同为朝廷效力!”

便在这时,寂静的夜空中,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

明月一轮,当空洒下银辉,笛音如行云流水,婉转悠扬。卓玛双手支起下巴,坐在那里听得悠然出神,“这是谁吹的笛子?真好听!”

修远道,“这是我大哥吹的。”

卓玛一惊,“你大哥还能吹得这么好听的笛子?真是了不起!”

修远看着她眼里熠熠的神采,心中暗想,她若是喜欢听人吹笛子,改天我也叫大哥教教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