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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草原上的野草绿了又黄,黄了又绿,一转眼,又是两年的时间过去了。

这两年来,在狄青的治理下,边关上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百姓安居乐业,各族人民和睦相处。展逸飞和众兄弟经过数年磨练,更为沉稳干练,飞鹰骑的威名远播大漠内外,令边关百姓赞叹敬佩,令敌人闻风丧胆。

这一天,红日当空,天气晴好,狄青忽然来了兴致,带着众将到郊外狩猎。

众人跃马出城,往西而来。

春天的草原,冰雪融化,万物复苏,草原上到处盛开着野花,红色的山丹花、黄色的蒲公英、蓝色的七望蕙、紫色的野桃花……这里如同一个花之海洋。各种各样的野生动物穿行其间,鹰飞雁行,鹿跑羚跳,偶尔有老虎、豹子的身影一闪而逝。

大家齐声吆喝着,分从东西散开,远远围了开去,只听得马嘶犬吠,响成一片,四下里慢慢合围,将草丛里的猎物赶了出来。

狄青在马上挽起长弓,当先一箭,去势如电,将一只飞速狂奔的羚羊钉在地上。这一箭劲力好生厉害,竟将羚羊的脖子射了个对穿!

“好箭法!”大家轰然叫好,

狄青微笑道,“看你们的了!”

众骑士应了一声,在马上成扇形远远向猎物包抄过去,一时间马蹄杂沓,烟尘滚滚,战马在众人的驱策下,疯狂地奔驰着,惊得那些猎物四散逃窜,人马怒吼,长箭奔突,那些猎物纷纷倒毙在他们的箭下。

狄青忽然拍马来到展逸飞身边,道:“阿飞,咱们前边去说说话。”

展逸飞点点头,二人离开众人,向西而行。

狄青骑着的“追月”也是一匹良驹,毛黑如墨,与通体雪白的“御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此时被他驱策着,四蹄翻飞,首先冲了出去。

展逸飞轻轻一带缰绳,“御风”紧随其后,也飞奔起来。

片刻间两人已经驰出十余里。狄青纵马跃上一座山丘,在山顶上立马四顾。

狄青以鞭梢指着南方,对展逸飞道,“阿飞,你看,那就是我们的延州!”

展逸飞随着他所指的方向向南望去,只见苍山如海,峰峦起伏,大地无有尽处,延州城远远的坐落在前方,偌大的城池变得只手可握,人立于这无边无际的天地之间,心胸立时开阔,无限伸展,直与这苍茫的群山合为一体。

狄青叹道,“我从十八岁从军,到今天,一转眼间,在边关上已经待了整整三十年了!”

山风猎猎,吹得他须发皆张,展逸飞在背后看着义父雄壮的的背影,恍然惊觉,义父头上的白发,又多了不少。

“昨日接到朝廷上的消息,命我即日启程返京,估计朝堂之上要有新的变化了。”狄青忽然沉声道,

展逸飞闻言不由心中一震,“义父,您要离开延州?”

狄青点点头,面色凝重,“如今边关上干戈止息,百姓安居乐业,朝廷可能觉得,我有更适合的去处。”

想到狄青可能将要和自己分别,展逸飞不由得语塞。

狄青回过身,看着他凝重的面色,微笑道,“怎么了?舍不得我走?”

展逸飞沉重地点点头,他自幼在狄青抚养下长大,没有狄青就没有他的今天,在狄青的关怀爱护之下,他才得以在边关上大展身手,建功立业。如今就要和狄青分别,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狄青微笑着,“不管我去哪里,都是在大宋的土地上,都是在为朝廷效力,有什么好不舍的?”

展逸飞长长吐出一口气,是啊,义父说得不错,不管去哪里,都是大宋的土地上,都是在为朝廷效力!

“为了保卫这片大好河山,多少热血儿郎,埋骨在此,再也不能重返故乡!比起他们,我已经算是很幸运的了!”狄青看着绿草如茵的茫茫原野,沉声道。

他蓦然回过身来,在展逸飞肩头重重一按,“阿飞,我已经老了,如今,这保家卫国的重任,就要交到你们年轻人手中了!”

一种强烈而复杂的情绪冲上展逸飞的心头,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他沉声道,“义父,孩儿一定将这大好河山牢牢守住,不让异族侵入半步!”

狄青听了,颇为欣慰,想了想,又叮嘱道,“将来不管这延州城新任的主帅是谁,你们都要一如既往地为朝廷效力,不得有丝毫懈怠,听见了吗?”

展逸飞低头道,“是,义父,孩儿记下了!”

狄青面带微笑,缓缓点头。

狄青看着远方,忽然又道:“阿飞,我观你平日神情言语,常有郁郁之意。咱们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于这天地之间,行事但求问心无愧,有何事不能解决?却又为何不跟我说?再这样下去,我真要为你担心了。"

狄青叹息道:"你变得消沉了。”

展逸飞心头一震,垂首道:“义父,孩儿不孝,让您费心了。”

当下将三年来心中的郁结说了出来。

狄青点头道:“当年王姑娘救护你的时候,我就已看出,她对你也是有情,只是她刚丧父不久,又存了那样的傻念头,所以无法给你回应。”

展逸飞垂首道:“孩儿也明白她的难处,她当时孤苦无依,我只怕自己的表白,会让人觉得是趁人之危,所以……”

其实还有一层意思展逸飞没有出口,在当时的大宋之中,武将的地位极低,展逸飞在面对朝云那仙子一般的女孩子的时候,他竟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来。这三年来,他在边关之上发愤图强,建功立业,一方面是为了精忠报国,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自己能够有一番作为,能够配得上她。其实,朝云又何尝在乎过他的身份?说来说去,都是‘情’之一字在作怪,一叶障目罢了。

狄青捻须微笑道:“难怪这几年来许多人给你说媒,你都不为所动,原来早已是心有所属。既然你们彼此有情,这有何难,我和韩大人是相交多年的好友,想来他一定乐意给老夫这个薄面,此次你和我一起回京,我代你前去提亲,如何?”

展逸飞闻言不禁喜出望外,从马上翻下,跪地道:“多谢义父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