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奇幻恶梦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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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正确的死亡方式

你见过裂口女吗?那种嘴巴一直延伸到脑后的怪物。这只巨型沙虫的嘴比裂口女更恐怖,就像一把刀横砍过去,半个脑袋都分离了,那深幽幽的裂口就是它的嘴。此刻,这张可怕的嘴就俯视着菲尼克斯。

“这场比赛是献给勇者之神沙玛萁的娱乐节目,你得不到任何收益;如果你的斗兽不幸战死,你也不会得到任何赔偿,你愿意吗?”高大的蜘蛛怪问道。

“我愿意。”嘎嘎虔诚地回答道。对于雄性蜘蛛怪来说,自家的斗兽能被勇者之神选上是一件值得荣耀的事。

“那么,开始。”

高大的蜘蛛怪发出一声尖利的嘶鸣。本来屹然不动的巨型沙虫,听到这声嘶鸣,开始行动,绕着菲尼克斯缓缓地游移。菲尼克斯两只手挡架在胸前,握着硬片,昂着头盯住沙虫。沙虫头向下一扑,他惊得向后一仰。沙虫头又像弹簧一样缩回去,晃晃悠悠地立在空中。他定了定神,重新站好。沙虫似乎无意发起攻击,或者,它还在思考要从哪里下口?他紧紧地盯着沙虫,揣摩它的意图。沙虫继续绕着他游移,饶有兴趣地审视着他。由于紧张和恐惧,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沙虫又扑过来,他侧身一跳避开了。沙虫缩回上身,继续绕着他游移。这畜生想干嘛?他瞪大眼睛。突然,沙虫摆尾一扫,将他绊倒了。摔得并不重,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那沙虫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似地继续向前游移着。这畜生!他愤怒地咧起嘴呲着牙,握紧硬片冲过去。沙虫根本就不躲闪。他使尽全身力量刺过去,“咄”的一声急促闷响,就像刺到沙袋上。大如手掌的鳞甲挡住了攻击。他向鳞甲的交错处砸去,却只是给沙虫挠痒痒。这样下去可不行,他得找到这怪物的弱点。也许在它头上?他伸出左手抓住一片鳞甲,右手用硬片做支点向上攀爬。还没上身,沙虫的尾巴一下子就卷起他,狠狠地将他摔到地上。他几乎被震晕过去,缓过神来还感觉胸口一阵阵余震。沙虫的尾巴在他身上摩挲着,把他当汤圆似的在沙地里揉搓着。看上去动作轻柔,压在沙虫身下的他却头晕目眩,肚子里翻江倒海,胸口发闷,一股股血腥气不时涌上咽喉。沙虫松开了尾巴。他趴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沙虫的尾巴一下子拍过来,又把他拍趴在地。

这畜生是把他当玩具耍!

“Arschloch!(德语脏话,意为屁眼,中文里找不到这么给力的词,勉强翻译为混蛋!)”他狠狠地骂了一句,干脆趴倒在地上不动弹。沙虫用尾巴击打起沙砾撒到他身上,他闭上眼睛不做反应。老子就挺尸怎么着。沙虫拨弄了他一会,似乎感到索然无味,慢悠悠地爬走了。他还是一动不动趴在地上。圆滚滚的尾巴从后面卷起了他的两条腿。又要玩“拍拍”?他心一紧,但这次他感到自己是在被吊离地面,不禁睁开眼。沙虫正卷着他往嘴里送,就像土著人拈起白白胖胖的虫子往嘴里塞一样。那张绿盆大口已经打开,从喉咙深处又伸出另一张大嘴。这张嘴本来紧紧地闭合着,只露出纵横交错的尖牙,现在慢慢的往外突起,先是露出一个半圆、紫红色的东西,再往外拱起,一个大吊钟似的球茎形体,“啪”的一声打开,像一朵花盛开在沙虫头上。这花可一点也不娇美,长宽三米,紫红的厚肉花瓣上分布着鸡蛋黄色的花纹,密密麻麻长满尖牙,散发出阵阵令人作呕的腥香气。

真TM倒霉,我要挂在这里了吗?他死命地挣扎,想像电影里被倒吊起来的英雄一样,一个翻身够到沙虫尾巴,可惜仰卧起坐练得不够,勉强只能摸到自己的膝盖。他都能看到那些尖牙上黏糊糊的液体了。沙虫松开尾巴,他连忙学猫咪翻转身体,四肢朝下掉在花瓣上。右手有硬片挡着,只是擦伤,左手被刺穿了一个大洞。花瓣“啪”的一声又合上,将他关在里面。外面的光线还能透进来,这是一个布满紫红色微光和尖牙的狭小密室。他把左手从尖牙上拔出来,血“哧”地一声喷溅到花瓣上,那些肥厚的肉蠕动着把血液吸收了。左手巨痒,双脚巨痒,黏液有毒。花瓣还在分泌更多的黏液出来,头顶有黏液拉着丝滴下来。他无暇躲避,直接拿硬片去砸花瓣。软绵绵的肉,钝器砸过去就凹一下,一点办法也没有。他咬咬牙,忍着巨痒伸出双手去撕。滑不啦唧的,根本抓不住。他用指甲去抠,抠出一堆黏液。十指钻心地痒,痒得他想挖掉自己的肉。他握紧双手,掌心的伤口崩开,鲜血直流。他在用痛感来麻痹痒。

空气似乎越来越稀薄,他呼吸困难,意志开始消亡,视网膜失去作用,眼前是一片模糊的黑暗。

光,请给我一道光,划破这黑暗,救我于苦难!

他默念这句祷词,像抓住最后一根紧绷的稻草。这是妈妈在流泪时念的。人在绝望时总会求助于超自然之力。而这一次,奇迹会否发生?

一道光,在肥厚的花瓣上烧穿了一个洞,更多的光透进来,他的眼睛没有瞎,清凉的风吹拂着他的脸,意志逐渐清醒。不是神在此显现了真迹,而是他手中的硬片。

花瓣也有痛觉,摇晃了一下。

他举起硬片,对准花瓣一个点,说道:“光,请给我一道光,划破这黑暗,救我于苦难!”

没有光出现。

难道一定要无限诚恳地念出来?

他用最虔诚的语气念道:“光,请给我一道光,划破这黑暗,救我于苦难!”

没有光。反而是花瓣剧烈地摇晃,越来越多的黏液像雨点一样落下来。他的头上、身上都被浇到了。

该死的!烧穿它!烧光这一切!

他狂怒地喊道,几道浅蓝的光束射出来,瞬间在花瓣上烧出一个大洞。他扑到洞边,现在离地有六七米高,他死抠住花瓣一角,跳了下去。花瓣虽厚实,也支撑不住加重力,慢慢地被撕了下来。他轻松地站到地面上,沙子让他的脚底板感觉没那么痒了。他手里还抓着花瓣一角,整朵花被拉出来一点,露出下面肉绿色的茎,此刻正挪动着往里缩。我才不会放过你!他伸过右手用硬片卡住花瓣,两手并用,死命地往下面拉。拉出来一点点,但那花的力气也不小。他的脚跟深深地蹬进沙里,两者相持不下。他松开右手举起硬片,那花立刻往回缩,硬片的光切断了它的茎。

观众席上齐刷刷地发出一声惊呼:“嘶——”

硕大无比的花朵砰然落地,击起一阵沙尘。沙虫被惯性拉得往后仰了仰,立刻疯一样扑过来。

光!光!他喊道。

光来救他啦,向那沙虫的身上射去,穿透了鳞甲,烧熔了血肉。可惜这沙虫不是普通的五米沙虫,而且还是被什么勇者之神沙玛萁附身的(他可不知道这一点,他只看到这虫肚子里长花了),尽管身上几个大洞,还是呼呼呼凶猛地追上来。尘土飞扬,他将光射向沙虫的嘴,这大概是它全身最薄的地方了。尽管不好瞄准,左躲右闪几个回合后,那嘴被光切割得更深了,沙虫半个脑袋摇摇欲坠。他向前一冲,沙虫中计叼起他。他左手扣住沙虫下颌的一根尖牙,右手对着沙虫脑袋用硬片往外一推,手肘一顶,上半个头部就掉了下去。

沙虫未如预想一般狂暴地扭动,它好像没有了痛觉。他低头向它裸露的喉咙看去,深不见底,那肉绿色的茎条不见了。他并拢双腿向里面钻去,很挤,热乎乎、黏糊糊的肉包裹着他,他深吸了一口气,松开手任自己滑了下去。他两只手并拢握住硬片,集中精力召唤光。一道蓝光,由里到外劈开沙虫的躯体,但只划开几米就停滞了。他从缝隙里钻出头,看到外面是沙地,两片肉摊在地上,还在盲目地扭动,十多米长的下半身纠结盘踞,像一座小山丘。

他算是赢了吗?周围的蜘蛛怪屏息看着。

突然,沙虫的下半身剧烈翻滚起来,四下乱扫。他急忙躲闪,同时发起光扫射。直到被打得千疮百孔,沙虫才停止挣扎。看着这具还在抽搐的烂肉山,他想起了自己身上的痛和痒,低头一看,胸口、肚子、大腿上一片红肿,痛是因为被沙虫在沙地上搓掉了皮,痒是黏液的毒性发作。他看了看脚底,都是被磨出来的血,但是没有肿起来。沙子可以中和毒性。他猜测,忍着痛在地上翻滚了一圈,做了个沙浴。然后,他又走近沙虫,左手握着硬片,右手伸进它的肚腹——他要看看,这沙虫肚子里的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