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席话还未说完,小蝶早已是哭得如同泪人一般,而弃离心中也是一阵悲凉,可怜天下的女人,不管是生在哪里,终究逃不过男人的摆布和摧残。
眼前的小蝶虽然命运凄惨,可她毕竟还有家人,而自己呢?空自在这里穿金戴玉,如永远是一只游魂野鬼,只怕就是死了,也没个收尸的人……
心中哀婉的叹息了一声,她抬手从桌上拿出一方罗帕,用眉笔在上面细细的写了几行字,想了一想,又从怀里掏出了赤烨御赐的那块玉佩来,一起送到小蝶的面前。
“小蝶,本宫想像你爹爹那样的烂赌之人,就是给他金山银山,只怕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样吧……你带着这块玉佩,自然能出入宫门,出宫之后你找到燕山侯的侯府,把这方罗帕送进去,侯爷自然会给你爹爹找一个官家的职位,顺便再扫了那些害人的赌坊,这样一来,有侯爷压着,你爹爹肯定不敢再赌了,你娘亲自然也有好日子过了……”
这话说完之后,小蝶怔怔的望着弃离手中的罗帕和玉佩,眼里的泪水,更是如同断线的珍珠一般坠了下来。
这样凄凄婉婉的哭了一场之后,她反手抹干了眼里的泪水,另一只手竟然在袖中掏出了一样东西,递了过去。
“娘娘你看,这就是嫪雨那个狗东西趁着娘娘进屋说话的时候交给奴婢的!”
弃离被她说得一愣,忙低头看去,只见她的手上捏着一只小小的布人,那布人身上还穿着一身黄绸的凤袍,凤袍的外面,在布人的心口上,竟然明晃晃的插着一枚钢针!
这一瞬间,弃离的手足一阵瘫软,整个人都几乎坠进了冰窖,原来……这就是太后中邪要演的一处好戏!
坐在凳子上的身子凄然的一晃,眼看着就要摔倒,连忙又用手撑住桌面,这才稳住了身子,心里一个声音不住的喊着,
“弃离,你要镇静!你要镇静!不管将要发生什么,你自己也不能先乱了方寸!”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她抬起眼眸,定定的望着小蝶,冷冷的问道,
“这是嫪雨那阉人给你的么?他还说了什么?”
小蝶紧紧咬着嘴唇,用力的摇了摇头,
“他只是要奴婢把这东西偷偷的塞到娘娘的床下,还说事成之后就赏奴婢一大笔钱,再把奴婢送出宫去……”
“哦?”弃离唇边勾出一个冷笑,缓缓的放松了身子,
“一大笔钱么?这么些钱还还不清你爹爹欠下的赌债吗?”
小蝶淡淡一笑,缓缓答道,
“娘娘,奴婢知道你终是信不过奴婢,因为奴婢本就是太后身边的人。可奴婢今日把这小人拿出来,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弃离微微一愣,“什么意思?”
小蝶不慌不忙的解开了腰带,将上衣缓缓的拉开,在弃离的一声惊呼中,只见她羸弱的上身上,竟然布满了殷红的鞭痕!
而小蝶的唇边只有一丝麻木的冷笑,“娘娘请看,这就是奴婢伺候太后和嫪雨那狗东西三年间留下的印记!”
“人人都以为他是一个阉人,其实他就是太后养在长乐殿的面首!娘娘你别看他在人前一脸卑微的奴才相,可是在暗地里,他一面用自己的身子去伺候太后,一面又在我们这些可怜的宫女身上用尽了手段施暴!这七八年里,惨死在他手里的宫女起码也有几十人!而太后竟然也毫不在意,还常常看着他在奴婢们身上任意施虐!”
耳边听着小蝶冷冷的说出这一席话,弃离早已惊恐的全身起了一阵寒意,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冷无姬空自有一国之母的威仪,竟然在后宫中干出这种事情来!
心中卷起千层的骇浪,那边小蝶又平静的说道,
“那天娘娘在梳妆台前略施小计,便降伏了奴婢,其实奴婢心中并没有一丝的怨意!因为在奴婢的心中,娘娘一定不会甘于现状。奴婢也相信,只要娘娘能狠得下心来,身后有侯爷的臂助,宫中有大王的宠幸,迟早娘娘也会有权倾后宫的那一天!”
“到了那时,娘娘要是还记得有奴婢这一个人,务必杀了嫪雨,为那些冤死的姐妹们偿命!”
弃离的心中一阵悲鸣,再也控制不住的一把揽过了小蝶早已冻得冰凉了的身子,紧紧的拥在怀中,嘴里不住的说道,
“好!本宫答应你,只要本宫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本宫还会让你好好的活下去,活着看到嫪雨死在你面前的那一天!”
被她紧紧揽在怀中的小蝶眼里一湿,原本已经流干了的泪水哗的一下子又冲了出来!
紧闭的寝阁中,这一主一仆抱头痛哭了半天之后,小蝶才抬起了一双泪眼,轻声的说道,
“娘娘,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奴婢把这小人拿出来的时候,就是抱着必死的心的,可娘娘却不能死,这场灾祸,还是要娘娘自己去解啊!”
弃离轻轻的推开了小蝶,看着她泪眼里包含着的关切和希望,心中犹如被一根钢针扎过一般,激灵灵的疼了一下。
目光中渐渐射出一团阴戾的狠劲,用力的摇头,嘴里喃喃的说道,
“不!本宫不会死,你也不会死!本宫要让你看着,东宫长乐殿,终会有倒下去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