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小蝶这一声惊恐的尖叫,弃离的腹中如同生出了一把火辣辣的钢刀,贴在她腹中的软肉上生生的一搅!立时疼得她全身一缩,却依旧强忍着站住,
“不……还……还不碍事!这药吃下后,肯定会有些症状能让人看……看出来的!”
一面说着,一面又大口的喘息了几下,跪在地上的小蝶连忙手足无措的站了起来扶住她的身子。
“好了……”弃离扛过了一阵剧痛之后,才紧咬着牙关强忍着又冷冷的吩咐道,
“小顺子去找太医,小蝶扶着本宫回房!记住!谁也不能慌乱,只能说本宫在吃了宵夜之后突然身子不舒服了……哦,不!不能提宵夜,就说本宫突然不舒服了……”
弃离一口气说完这些之后,脸上早就缀满了豆大的冷汗,吓傻了的小顺子哪里还敢再耽误,连忙抬脚跑了出去。
这边小蝶慢慢镇静下来,扶着弃离一步一步挨回了寝阁。
等到她的身子刚刚沾到榻上,腹中又是一阵剧痛袭来,眼前一黑,重重的翻到在地。
烛光凄冷的寝阁里,立刻传出了小蝶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
“来人啊!叫御医!快叫御医!娘娘昏倒了……”
良药苦口,可是最最甜美的毒药,有时候却不见得真的能要一个人的命。
当躺在榻上的弃离渐渐的从昏迷中一点一点找回意识的时候,她知道,这一次,自己又赌对了!
缓缓的睁开双眼,入目还是一片被明亮烛火映照得分外绮丽的鸳鸯帐,只是那帐顶的流苏却变得有些模糊起来,让人恍恍惚惚觉得犹如在梦中。
“啊!娘娘醒了吗?韩御医,韩御医!”
随着榻旁小蝶一声惊喜的轻呼,一双睿智明亮的眼神移到了帐顶。
弃离在恍惚中转目一看,却发现锦帐外一个身着墨绿医官长袍的年青男子正双眸含笑的看着自己,接着缓缓躬身拜了一下,
“臣,韩子骞,参见离妃娘娘……”
也许是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的劫难,弃离对他唇边的那抹淡然中带着一丝暖暖阳光的微笑生出了好感,勉强的自唇边露出一个软软的微笑,虚弱的答道,
“是韩御医吗?本宫突发疾病,倒累得韩先生连夜操劳了!”
俯身拜在榻前的韩子骞眼中突然闪过一团惊异,微微抬头,似乎带着不解的问道,
“怎么?娘娘竟然知道自己病了么?可是小蝶姑娘却说娘娘是突然昏倒的啊……”
弃离心中一惊,这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口误,连忙轻轻一笑,
“韩先生说的是什么话?如果不是突发疾病,本宫又怎么会突然昏倒?为人医者,这种事情自然是常见的了吧?”
望着弃离尚在病中苍白的唇角上挑出的那抹如花般憔悴的微笑,韩子骞处乱不惊的脸上也微微的滞了一下,旋即不着痕迹的错开了目光,
“是!是微臣说错话了,一般一个常人突然昏倒,醒来的第一句话常常是问自己怎么了,倒没有像娘娘这样镇静的呢!”
这话缓缓而出之后,弃离心中更是一颤,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御医,竟然心思缜密到这种地步,只从自己的一句话中就生出了疑惑。
而站在榻前的小蝶自然察觉了气氛中的一丝怪异,连忙机敏的笑道,
“韩御医真的是迂腐呢!我家娘娘又怎么能和常人相比。”
“是是!是微臣迂腐了!”韩子骞连忙尴尬的笑了笑,微微侧过身子,
“娘娘既然醒了,那微臣这就给娘娘再诊一次脉。”
说完之后微微侧过身子,一只纤尘不染的白皙手指缓缓探入帐中,顺着丝被准确的搭到弃离的左腕上,入指,是一片微凉的凝滑。
隔着粉色的锦帐,弃离的心中终究是忐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韩子骞依旧微微闭着双眼不疾不徐的搭脉。
一旁的小蝶心中更急,终于按捺不住,小声的问道,
“韩御医,不知我家娘娘得的是什么病?”
韩子骞微微一笑,这才收回了诊脉的手指,接着竟然淡淡的问了一句,
“娘娘以为自己得的是什么病?”
弃离心中一慌,还未答话,小蝶已经冷冷的笑了一声,
“嗤……好一个韩御医,哪有医生问病人自己得的是什么病的?”
“是!又是微臣说错话了!”耳边听到小蝶的不齿,韩子骞脸上却毫无反应,转目隔着锦帐看着面色苍白的弃离,又问,
“微臣是想问娘娘自己可知道自己是如何突然昏倒的,比如……在昏倒前有没有什么异常的症状?”
弃离心中虽然有些慌乱,不过脸色却毫无变化,装作微微沉吟了片刻才答道,
“本宫想来是晚间用膳的时候吃了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当时只是觉着隐隐有些腹痛,到了后来就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才不知不觉的昏了过去。”
“是!娘娘说的是。”韩子骞不紧不慢的点头,那双明亮无波的眼中暖暖一笑,接着突然转过身子一脸肃容的拜了下去,
“不过微臣却要代人求情,不知道娘娘能不能答应?”
“代人求情?”弃离愕然,“先生要代什么人求情?”
韩子骞躬着身子又揖了一下,“自然是代御膳房的那些宫人求情,娘娘要是真的以为自己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而晕倒的话,那这些宫人,只怕难逃一场责罚!”
“哈哈哈,范先生果然是菩萨心肠!”躺在榻上的弃离立刻发出了一阵银铃般的低笑,螓首微点,
“那好,那本宫敢问先生,本宫到底是为什么而突然晕倒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