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离独自偎在榻上,脑中却清晰的冒出一张唇角含笑从容不迫的身影,难道是他?
也只有他才能第一时间准确的掌握自己“中毒”昏倒后的重重迹象,何况也只有他,自始至终带着一团看不透的神秘。
可是,他真的是那样的人么?一个能在赤烨面前都不卑不亢,一个唇角带着如此暖意微笑的人,也会是冷无姬的走狗!?
弃离猜不透,想不明,正在心中默念的时候,门外的小蝶却突然一脸惊疑的走了进来。
“娘娘,那个韩御医又来了,说话倒是客气,问娘娘是不是睡了,要是没睡,他想过来看看娘娘的身子好些了没有。”
“哼!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弃离心中冷冷一笑,倒也不慌乱,半倚在榻上随手将额前的乱发理了一下,这才淡淡的说道,
“去吧,请他进来。”
不多时,寝阁外珠帘轻响,身形削瘦的韩子骞缓缓而入,人未到,已经深深的在榻前躬下了身子,
“臣,韩子骞,参见离妃娘娘……”
弃离杏目微抬,隔着层叠的宫纱,只见他已经换了一身暗红色的御医朝服,愈发得显得清尘脱俗,俊朗不凡。
宫中御医,也分三六九等,最小的如医徒、医师、再到医长、侍医,最后就是国医。
所区别的,不仅仅是医术的高明,还有象征身份的朝服。
而他昨日还穿着墨绿的医师朝服,今夜就换成了暗红的侍医服饰,只是短短的一天,他竟然就连升了两级?
弃离心中疑惑,故意用言语去刺他,
“咦?只是一日未见,先生就升官了吗?”
韩子骞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簇新的朝服,微微一笑,从容不迫的答道,
“臣升官,倒是因为娘娘的功劳……”
“因为本宫?”弃离心中一愣,昨夜见赤烨都似乎都有些不待见他,又怎么可能一日之内就给他升了官?
“是!”韩子骞轻轻点头,双眸间突然射出一道绚丽的光彩,不住的盯着宫纱内的弃离,
“今日午间,太后娘娘突然召臣去了长乐殿,说微臣为娘娘治病治得得体,功劳不小,就赐了臣这身朝服!”
这一句话还未说完,弃离的心中一震,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隔着宫纱直直的望着他的眼睛!
为什么?为什么他竟然如此猖狂的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样的话!?
难道出卖自己一次,就真的能换回一顶高高的官帽?
眼看着他唇角的笑意竟像是含着一丝嘲讽一般,弃离的心中怒极,嘴里竟冷冷的笑了一声,
“原来太后竟然这么看重本宫,先生只是为本宫诊了一次脉,就连升两级,只是不知道先生话中的“得体”,究竟是什么意思?”
韩子骞不慌不忙的直起了拜下去的身子,缓缓先前一步,如深泉般的眼神中更是射出一团炙热光亮,
“那就是太后在夸奖臣说话得体,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句也不会说!”
“你!”迎着宫纱外那图如火的眼神,弃离的心中气的用力一缩,他果然是胆大,简直就是狂妄!
凤眉中射出一团冷冷的寒意,紧咬着朱唇,一字一顿的说道,
“先生好大的胆子,竟然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本宫!难道就不怕宫中的礼法!?”
“礼法!?哈哈……”韩子骞突然放声的大笑了起来,就如同是听到了这世上最最可笑的一个笑话!
弃离心中更是大怒,脸上却怒极反笑的冷哼了一声,
“原来先生果然不止大胆,还迂腐的很,只凭着这一条,本宫就足够砍了你的项上狗头!”
“哦?”韩子骞这才止住了嘴里的大笑,不疾不徐的摊开双手,一脸有恃无恐的懒懒表情,
“娘娘要是真的有心要杀臣,自然不会和臣说这么多,何况臣只是一介区区庸医,要是真的死在娘娘的手上,只怕要脏了娘娘的手了!”
这句暗暗含着挑逗的话语落到弃离的耳中,直气得她拢在被下的身子都不住的哆嗦了一下!
他深夜来访,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难道真的以为背后有了一个偌大的靠山就敢对自己如此不尊!?
早就从小蝶的口中,知道长乐殿里那些假凤虚凰的丑陋把戏,却没想到冷无姬派来暗探自己的人,全然没有小蝶的机敏和嫪雨的阴毒,偏偏还是一副狂妄不怕死的样子,敢用言语来撩拨自己!
最恨的是他明明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细作,可一双深如寒泉的眸子,偏偏是那么的清澈,不惹一丝尘埃!
他,一再的触怒自己,甚至不惜摆明自己暗藏的身份究竟是为什么?
难道……他还有什么隐藏的花招吗?
心中这样想着,弃离怒极的心却慢慢的冷静了下来,眼中秋波一转,就像是完全没有发现他的孟浪一样,
“先生果然是个趣人,也怪不得连大王都对先生似乎很好奇呢!”
弃离这时不着痕迹的抬出赤烨,韩子骞的脸上果然僵了一下,直视的眼眸间微微抽搐,缓缓的问道,
“大王对臣也会好奇吗?那娘娘呢?”
弃离藏着被下的双手气的用力捏紧,长长的丹寇死死的嵌进掌心,嘴里缓缓的答道,
“先生究竟是谁?又为什么说这些,本宫一点没有兴趣!”
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眼中突然射出一道凛冽的杀气,
“不过本宫却知道,你要是再敢向前一步,本宫立刻唤出守在门口的宫卫,刀斧无情,只怕先生当场就要人头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