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骞飘飘然的踏入寝阁,依旧是一副风流倜傥的御医郎装扮,只是含笑的眉宇间,却多了一抹掩不住的倦意。
“快!拿着这朵花,用半碗水淹了,文火去煎!”在弃离和小蝶惊喜的眼光中,他从袖中掏出了一朵紫色的小花,递到了小蝶的手上,又嘱咐了一句,
“半个时辰足以!”
小蝶心中一喜,低头怔怔的看着手里那朵毫不起眼的紫色小花,哪里还敢怠慢,连忙反手抹去眼角的泪水,急急的去了。
寝阁里只剩下韩子骞和弃离两人,弃离有心要问他紫色小花是从哪里得来的,他却笑而不答。
只顾着坐在凳子上,手指间还不住转动着那日雕雪人时用的象牙折扇,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望着弃离微笑。
弄到最后弃离是怒也不是,笑也不是,只觉得虽然自己拼命的抵挡,可两人之间还有有些若有若无的暧昧,慢慢的滋长起来。
过了半个时辰之后,小蝶小心翼翼的捧着一碗煎药送了过来。
临递到弃离手中的时候,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背过身去,要取下头上的银簪*****碗中试毒。
“不用!”弃离淡淡的抬手,正要去挡。
谁知小蝶毕竟手快,手里的银簪已经直直的*****了碗中,一道墨色的黑线,瞬间布满了银簪!
“有毒!”小蝶吓得手指一颤,几乎要把手里的药碗摔倒地上。
用力的回头,望着依旧面不改色微笑着的韩子骞,恶声骂道,
“韩御医!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妄我家娘娘这么信任你,小蝶也是一门心思就指望着你来救娘娘的一条性命!你……你这个阴险的小人,到了现在还要下毒害娘娘么?”
耳边听着她越骂越难听,韩子骞唇角冷笑,根本不去答她。
只顾着把一双美目邪邪的看着脸色凄苦的弃离,那笑里的意思,多少有些玩味的意味。
弃离虽然脸色惊讶,可一颗心却渐渐平静了下来,略微有些苍白的朱唇微微一笑,抬手接过了那碗煎药。
“小蝶,你不要再骂了,先生在本宫的眼里,是个狂人也好,是个浪子也罢,可绝不会是什么小人的!”
说着端起那碗煎药,正要仰脖喝下。
韩子骞却大声的笑了,“既然娘娘这么信得过子骞,子骞也不好再瞒下去,这碗药,的确是有毒的,而且是见血封喉的毒!常人只要喝一口下去,就是大罗金仙转世,也救不活他的性命!何况这碗毒药究竟能不能治得了娘娘体内的毒素,子骞也没用半分的把握……”
弃离心中一颤,凤目中突地射出一道寒芒,盯在他恣意大笑的脸上,淡淡的说,
“先生不是自负才智医术天下第一么?也会有用错药的时候?”
说着再不犹豫,手腕轻轻一翻,在小蝶一声惊呼中,把那碗毒药一口气全部都喝了下去!
一股辛辣的热流滚入喉中,她的没有立刻轻轻的颦了起来。
这一下韩子骞也紧张的站了起来,双目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她脸上的表情。
片刻之后弃离只觉得腹中一阵绞痛,还没来得及哼出声来,樱唇微吐,一滩墨绿的酸水就从喉咙里涌了出来,“噗”得吐到了地上!
“成了!”韩子骞惊喜的轻唤了一声,连忙不由分说的捉住她的手腕,搭在指间微一踌躇,旋即放了下来。
深深的躬下身子,嘴里轻浮的笑道,
“多谢娘娘如此信任子骞,如今娘娘这一次的病根,又被子骞给治好了!而且这毒性子极慢,只怕一年半载都不会发作,所以娘娘只当什么也没有发觉,自然能瞒过嫪雨的耳目了。”
弃离心头一阵恍惚,刚刚想说什么来道谢,只见他已经施施然的直起了身子,原先一直留在唇角的那抹微笑却消失得无隐无踪。
只有眼中闪着让人心醉的一抹异彩,轻轻颔首,
“娘娘,子骞大功告成,以后为了避嫌,就不能时时往娘娘的清华苑里跑了……”
“避嫌?”弃离微微一呆,本能的问,“避什么嫌?”
“哈哈……”韩子骞突然低低的笑了,嘴里补了一句,
“娘娘难道忘了那句——妻与小叔,不可****一偶么?”
朗朗的笑声中,他最后低头看了一眼弃离苍白的脸颊上腾起的红云,转身足不沾尘的去了。
而弃离的心中却不知为何隐隐觉得,他嘴里的那句“避嫌”,还有着另外一层意思……
弃离身中的剧毒解了之后,虽然心喜,可一面不知韩子骞到底是个什么人物,为什么一再对自己这样的大胆;一面又忧心着赤烨的消息。
有心想去回凤阁找沛儿询问,又担心两人间越来越深的隔阂,会让她有什么误解。
又谨记着赤烨临去时的吩咐,一心在清华苑里韬光养晦,坚信着他一定会早日得胜归来!
每日总是手握着那块小小的金牌,恍惚中觉得那真的是从娘亲手里传下来的一样。
为什么,娘亲有了免死金牌还是免不了一死?
可是赤烨又为什么非要把金牌赐给自己?难道……他也预感到了什么么?
心中这样纠缠的想着,伊人的身影却是日见凋零了下去。
就在弃离终日锁在清华苑里朝思苦想的时候,她却不知道,清华苑里的一举一动,还是落到了长乐殿里一双阴冷的眼中。
一场滔天的灾祸,也慢慢揭开了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