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半以后,漠北,楚诏国军营,依旧是数九寒天。
帐外的北风呼呼的刮着,那几乎是一种澈心侵肺的冷了。
正中的将军营里,一阵皮鞭的风声和咒骂声传了出来,
“妈的!你这个小贱种,老子要你去捉鱼,你竟然空着手回来!”
“给老子滚出去!要不然今晚将军我饿了,就把你那个奶妈子捉来活烤了!”
“不,不要!”
一声稚嫩的哭啼,接着一个瘦小的身子被重重得丢了出去!
“再去河边捉!捉不到今晚就不要回来了!”
可怜的离儿费劲了力气,才从深深的雪坑中爬了出来,在这一片白花花的雪原上,她的手脚早就冻到麻木了,又能上哪去抓鱼?
“呜呜……”北风中她用力的止住了哭泣,手里捧着一把生了锈的短刀,终于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白色的雪原上,离儿只是穿了一件单薄破旧的秋衣,脚下的麻鞋早就破得露出了脚趾,可也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坑中慢慢摸到了河边。
宽阔的河面上,到处都结着厚厚的冰层,她努力的跪在那里,用力的捧住短刀,一下一下费力的戳着冰面。
“一定!一定要抓鱼回去!要不然,奶娘一定会被他们活活的打死的!”
从国都到漠北,再到一年后的今天,当初流放出去的七十八个亲人如今早就被折磨死光了。
现在,也只剩下可怜的离儿和奶娘一起相依为命,在这苦寒的一毛不拔之地。
她是她的亲人,也是她唯一活下去的勇气。
“呯呯!”厚厚的冰面在她手里短刃的狠砸下慢慢露出了一个浅坑,可是她的双手上早就磨出了一个又一个的血泡。
猩红的鲜血顺着短刀滴到了冰面上,是那么的眨眼……
“娘亲!你究竟在哪啊!为什么不来救救离儿啊!”
可怜的离儿终于止不住心中的悲痛,重重的趴在冰面上大声啼哭了起来。
“离儿,离儿!”
身后的一个草垛中,突然传来一阵轻轻的呼唤声。
离儿用力的转过身子,透过一双沾满了泪花的眼睛,看到了一个壮实的男孩钻了出来。
“柒!你怎么来了?”
苦寒之地的夷狄下奴本就没有名字,而这个“柒”,也不过是为了让军营里的兵爷们叫着顺口而已。
柒立刻裂嘴憨憨的笑了,黑乎乎的身上,也似乎只有牙齿上才有些白色。
“我放马回来了,到处寻你呢!来,快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紧紧攥着的拳头在离儿的眼前展开,一块小小的肉干露了出来。
“快吃吧!我好不容易才偷出来的呢!”
离儿小小的眼睛望着那块坚硬的肉干,又望着他精瘦的胳膊上斑驳的鞭痕,鼻头一酸,
“他们……他们又打你了吗?”
“没事!”柒的脸上立刻红了一下,胡乱的把肉干塞在离儿的手里,
“他们要你抓鱼吧?你快吃!我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