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者,诡道也。”李潇晃着头说道。“老鸦山地形险恶,且有一道长长地隘口,约有八里地之遥,两边悬崖百峭壁,难以攀登。莫坤要想进犯,必定经过这道隘口。试想,我们在这个方面做一下文章,会有什么效果?”
徐县令沉吟了一会,猛的拍了拍头顶,哈哈大笑道:“是啊,我们只要派人埋伏在隘口两边的山顶之上,备上青石、滚木等物,到时候莫坤走进隘口,这些石头、滚木倾头而下,他们即便是想跑也要损失过半兵力。”
李潇接着道:“这只是我们的猜想,到时候还要看莫坤有没有这个谋略。若是他提前派斥候打探地形,了解情况,发现我们的伏兵,改变进攻策略怎么办?”
本来高高兴兴的徐县令,听了这句话,烧起来的火苗立即被一盆冷水给浇灭了,颓废的坐到椅子上。
莫坤带兵多年,不至于不顾地形贸然进兵,也一定会派出斥候打探消息,有了制敌之策才会大肆进攻的。
“这倒难了,如果如你所说,我们岂不处于十分被动的状态了?”崔县丞也焦虑地说道。“我们控制不了隘口两边的山头,就会丧失一个大好的机会。”
“所以,我们要变被动为主动。没有机会,我们要创造机会。”李潇分析道:“眼下时值六月,乃是流火季节,空气干燥,草木焦枯,若是遇见满山遍野的大火,一万士兵走进隘口,人员密集,想要及时逃跑,也需要一定的难度。在火海之中,多等一会,早就把自己烤焦了!”
徐县令又呼啦站起来,面露喜色。何捕头也摩拳擦掌,嘿嘿直笑。
“满山大火,一万兵士岂能短时间内逃脱,这也不失一条妙计,李潇,你小子真行!”
李潇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不过,这也有一定的风险,试想,要把整座老鸦山点着,其实一两个人能够完成的?再说,我们也需要助燃之物。要是把一堆堆干柴堆在隘口两边,势必会引起莫坤的怀疑。”
李潇说话不紧不慢,似乎成竹在胸,不过,却急坏了徐老爷子。徐县令哼哼的说道:“你小子怎么分析的这么透彻,点一把火又浇一盆水,把老朽急坏了!”
崔县丞也盯着李潇说道:“李潇,有什么妙计尽管说出来,别吊大家的胃口。你再这样,徐大人都要急出病来了!”
何捕头满头大汗也顾不得擦掉,拉着李潇言道:“好兄弟,有什么损招你尽管说,上刀山、下油锅,我何某在所不辞!”
李潇握着何捕头粗大的拳头,呵呵笑道:“何大哥,有你这句话,莫坤就打不赢!”
李潇走到地图前,指着隘口说道:“十里长的隘口,足以装下莫坤的一万精兵,可是,要想点燃老鸦山,也得想一个万全之计。徐大人,我们义兴,但凡有点财力的家庭,都会养一头水牛,力大无穷,十分雄壮,我们就在水牛身上做一些文章。”
“水牛?”三人几乎同时发问。
在南方,水牛是百姓主要的劳动工具,它们力大无比,十分憨厚,算是农家的主劳力。
“对,就是水牛!”李潇兴奋地说道。“崔县丞,我们义兴大约于多少头水牛?”
崔县丞是义兴的老油子,这些数目自然不在话下,略一沉吟,肯定的说道:“已形成十几万人口,拥有水牛不下八千头!”
“我们哪里用得了这么多,八百头足矣!”李潇高兴地说道:“请两位大人下令,何捕头领人备好银两,以高出市场价一两银子的价格收购身强体壮的水牛,一定要凑足八百头。我算了,现在水牛的价格在二两银子左右,县衙三两银子收购,肯定会十分容易。”
徐县令咬了咬牙:“就这么定了,何捕头,你立即在库房之中支取三千两白银,领人收购水牛去吧。”
李潇却摆手道:“这个收购水牛的活还是让别人去办,何捕头还有重要事情要做。”
何捕头本来领命想走的,一听李潇还有要事,又停下脚步。
“何捕头,你再带领众乡亲,搜集三百辆大车,上面装满干草、木柴、硫磺等物,我自有用处,切忌,这是重要环节,一定要备足。”
何捕头一听,有点惊疑,实在闹不清李潇葫芦里卖的什么妙药。
徐县令着急的一脚踢在何捕头的屁股蛋子上,瞪着眼说道:“迟疑什么,没听李潇说吗,叫你备足三百辆大车,车上装满干草、木柴、硫磺等易燃之物,他自有……老朽明白了,这是火烧老鸦山的助燃之物!”
何捕头憨厚的笑道:“我就说嘛,李兄弟有的是鬼点子!”
李潇翻了个白眼:老兄,夸奖人也需要文雅一些的。
徐县令吩咐下来,何捕头领命去了。何捕头在义兴声望颇高,办理这些事情不在话下。
李潇又对着崔县丞说道:“崔大人,明天一早你要亲自监管这些水牛,命人在五百头水牛的双角上面绑好利刃,同时,务必用布条蒙住水牛的眼睛、用棉团塞住双耳。”
“这是为何?”崔县丞疑惑的问道。以前的史书上倒是记载过青牛阵,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水牛军,况且,还要绑上利刃、蒙住眼睛。
李潇诡异的一笑:“这些水牛平时憨厚温顺,胆小老实,面对一万大军,早就吓得六神无主,趴在地上起不来了。蒙住眼睛,就是挡住它的光线,看不到眼前的情形;捂住双耳,水牛听不到战鼓之声、厮杀之声,才会勇往直前,横冲直闯,到时候,这些水牛用犄角很顶,用四蹄践踏,莫坤的军队人仰马翻,叫苦连天,定会乱了阵脚。”
“哈哈,好个李潇,这么好的注意为什么不早说?这几天可把我急坏了。”徐县令哈哈道。“剩下的三百头水牛你有何用处?”
“这个自有妙用。”李潇说道。“何捕头回来之后,叫他套好三百两大车。前面的五百水牛军把莫坤的一万军队冲散,不死一半也要伤亡三分,到时候,再命人一起把三百辆火车同时点燃,水牛见火,势必惊恐万分,拼了命的向前飞奔,到时候跑到隘口,大火熊熊,引燃隘口草木,漫天遍野的大火,烧不死莫坤算是天理不容!”
狠,够狠!
徐县令和崔县丞几乎一致朝李潇竖起大拇指。这小子,日后若不发达,才是天理不容!
何捕头风风火火,几个时辰便组织好民团,赶着八百头水牛、拉着三百两推满易燃草木的大车聚集到了县衙门口。
徐溥当了一辈子县令,还没有一次性见过这么多的水牛、这么大的场面,不由感慨万千。大将军兴兵冲锋陷阵,又是多大的气势?
徐县令清清嗓子,开始下达命令。三百人立即在县衙前的广场上支起大锅,开火做饭,同时,命人四下搜集青草,喂饱八百头水牛。
一个时辰之后,人饱牛足。每一头水牛的犄角之上,都绑上了两柄利刃,并准备了八百条布条,由八百名民兵牵引。
徐县令环视了四周,朗声道:“众位相亲,吴越国莫坤兴兵侵犯我境,义兴首当其冲!我们人存报国之心,岂容外寇侵略,在场的都是血性的汉子,有没有为国殉身的决心!”
三千人齐刷刷的大喊:“有!”
“好!这才不愧是大唐子民!”徐溥激动的喊道。“征兵打仗,军令先行,我命何捕头为阵前总指挥,尔等一定要听从他的安排,违令折斩无赦!”
这三千人都是民间壮丁组成,平常懒散惯了,哪里有什么纪律观念?所以,一旦真正上阵杀敌了,必须要有军令约束。
何捕头领命,站在三千人的面前。他曾打过仗,却没有带过兵,一时间也有些不怎么适应,不过,毕竟见过大场面,站在中央倒也威风凛凛。
想着自家的生意,李潇叹了一口气,走到徐县令面前请命道:“徐大人,学生请命,跟随何大哥出征!”
谁让自己还要在生意场上大干一番事业呢?要是莫坤真的攻了进来,岂不可惜了两千两白银?那些钱可被自己全部投入进去了。
“哦……”徐大人略一迟疑,犹豫的说道:“李潇,你出谋划策还行,这兴兵打仗,恐怕……再说,也有人曾经嘱咐与我,照料你的安危,你要上阵杀敌,可是危险万分,随时都有性命之忧。”
李潇面色严肃,诚恳的说道:“在场的三千壮士,都是血肉之躯,哪个没有生命危险?徐大人,恳求你答应我的请求,我一定不会辜负义兴十几万百姓的寄托!”
何捕头也请求道:“大人,你就下令吧,有李兄弟在身边,胜过千军万马,我也有底气。”
徐县令咬着牙说道:“我命李潇为阵前监军,会同何捕头一同上阵杀敌!”
在场的三千壮丁早就听说过李潇炒茶、制壶,在赛茶大会上拔得头筹的故事,今天亲眼所见,想不到也是一身骨气,禁不住喊起好来。
李潇面对三千壮丁,大声喝道:“明天一战,事关义兴存亡。失败了,我们的父母、妻儿就会受尽凌辱,生不如死,胜利了,就会扬眉吐气,以壮国威!乡亲们,胜与败就寄托在大家身上了!”
这些人平时种茶、种地,最注重的就是亲情二字,李潇一番话,无疑把最贴切、最关心的给讲了出来,引起了强烈的共鸣!
一时间,三千人的内心紧紧地连在了一起!
徐县令又一次心中暗道:这小子,将来不做将才才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