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我们泛舟洱海,赏那孤帆翠影,天蓝如海,海蓝胜天。
晚间,我们留连忘返,在甲板上赏着名闻天下的洱海月,喝着交杯酒……
柳沁,柳沁,如果你听说了,你受得了么?
你那么担心我勾三搭四,甚至总想着将我捆在你身边,如今,我在你眼皮子底下,明着和另一个比你年轻的男子厮混欢好,你受得了么?
如果你受得了,便证明你对我的情,真的已经淡薄了,可以不在乎我的荒唐。
如果你受不了,那么,你发作吧!找到我,哪怕用打和骂来发泄你的恨怒和妒嫉,我都会很开心。
柳沁,我想你,真的很想你……
我只是你不懂事的,荒唐的影儿……
三日过去,关于我和蒙仪的流言,已经如水纹般四处漫开,不论是白教,还是南诏的第二江湖势力的银甲门,都暗中派人留意甚至跟踪着我们。
据蒙仪说,银甲门一直觊觎南诏王朝认可的第一教派位置,也有着南诏一些重臣在支持,只是迫于白教与南诏王室千丝万缕的关系,不敢明着与白教为敌而已。但凡是白教的敏感人物,有所动静都会被注意起来。
而我,还有蒙仪,竟都算得上白教的敏感人物了。
可柳沁依旧全无影踪,连个不悦的暗示都没有传递过来。
到底是他还未及听闻,还是听到了却真的不在意?
我咬牙暗恨。
这个对我避而不见的混蛋,不会正抱着阿紫或其他什么人寻欢作乐吧!
算计到最后,心事重重乱吃干醋的人,竟成了我!
而我心生怜惜觉得极可怜的蒙仪,已经顾不得自己的伤心,转过来安慰我了……
这个该死的柳沁!
而我更没想到的是,没招来柳沁,却招来了另外一个人。
居然是楚宸!
蒙仪到底在紫罂粟身边多年,察颜观色的本领算是一等一了。不过略一看楚宸瞧我的眼神,便似已猜出我跟他的关系了,叫人送了茶上来,自己便借口有事,不紧不慢踱了出去。
“你疯了!”眼见蒙仪消失,楚宸素常的温文有礼已维持不住,低低冲我喊道。
我和楚宸的关系,自然早已不是朋友那么简单,以致如今他吼起我来,居然也那么理直气壮。
淡淡别过头去,我轻描淡写:“孤单了,找人玩玩。你什么时候来的南诏?”
柳沁重伤时,九公子一直盼着他来,我虽知柳沁未必乐意由楚宸来帮着治疗,却也希望他能给柳沁带来一线生机,也是一心地盼着他来。
可惜,直到我抱着千疮百孔的柳沁走入玄水宫,楚宸始终没来。
难道柳沁和我都逃出生天了,他才来的南诏?
楚宸本性恬淡,见我不发作,倒也无法,憋了一口气,终于还是平静地回答:“你从玄水宫离开的第三天,我才到的。我知道……我来得太晚了一些。但带了十万大军随行,我实在是走不快。”
“十万大军?”我惊讶。
楚宸苦笑:“不然,你以为,我和九公子凭什么重在南诏公然露面,南诏王室却不敢动我们分毫?”
大军压境,便是南诏有意与吐蕃交好,一时也不敢妄动了。
“九公子当时已经救出来了,其实你没必要那么大动干戈。”我也苦笑。
楚宸沉默良久,才喟叹:“影,其实你知道的,我赶过来,并不单为了晗儿。”
我轻轻地笑,略带嘲讽:“宸,我不是傻瓜。我和柳沁落到那样的绝境,其实也是你心中盼的,是不是?只是你不忍,不忍而已!”
我抬眼望着他有些发白的美好面容:“如果你想成大事,还得再心狠些才好。为了私人的感情大肆兴兵,对你的政声和前途大有关碍。”
这一次,楚宸沉默了更久,低了头,黯然道:“你不要这样说,影。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不要那些,那些所谓的前途,甚至为万人所景仰所妒忌的功名权势,都不是我要的。尤其,在见到柳沁在那个山洞里将你抱起时,我更清楚,世间的一切,都不过镜花水月,虚妄无际。一生一世,得个知心人偕手白头,便是完满了。”
他握住我的肩膀,轻声道:“柳沁爱你入骨,我看到了,我也相信。他的感情,并不是一个和他容貌相似的男子能替代的。为了救你,他不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你不该再伤他的心。”
我一时木讷:“他为我,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楚宸摇头,目中犹有余悸:“我不知道。但我当时为你诊过脉,你的精气,已差不多被那种降头草吸尽,我竭尽全力,只能保住你心头的一点热气,甚至不能确定,你是否还活着。我感觉不到你的心跳,连脉息也若有若无。可柳沁醒来,立刻疯了般抱你去玄天宫,十日后,才传出了你活过来的消息。以你的伤势,即便是白教教主,只怕也没法轻易救活。”
他微微叹息道:“可你恢复了,却一个人走出了玄天宫,我便猜,柳沁可能与白教的泠尘教主达成了某种交易。否则,经了那样的生离死别,他怎肯放了你孤身一人离开?”
我很想争辩,很想大声告诉他,柳沁和泠尘的关系。
他们是兄弟,泠尘又怎会为难自己的亲兄弟,救我也是理所应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