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宗三十四年立冬
天气越来越冷了,圣朝的京都乾城位置靠北些,对于我这个南方人来说,冬天却真是很冷了,前几天还下了场小雪。清晨的雨露在树叶上凝结成霜,淡淡的白雾缭绕在整个御花园中,犹如玉带缠绕在整个仙境般,远方的亭台楼阁,在此美景中若隐若现。中间一坐大大的荷花池上面飘着淡淡的白雾,荷花都已过季,早被小太监们捞起处理掉了。只剩下宽宽的池面偶被风吹起一阵水波粼粼。
我和兰儿卯时便在御花园里扫落叶了,刚开始时手指都打不开,僵硬到不行,平时拿的扫帚也像是变成了冰刀,冷得手生疼。最后没办法,拿了衣袖包着扫帚,才渐渐缓了过来。厚厚地落叶铺满了整个御花园,这个我们着实费了很大的劲,才算清理干净。不过,对于我个人来说,我比较喜欢那落下来的叶子堆得像棉絮一样厚实,踩在这厚厚的落叶上,很舒服,软软的,走在这样的路上,很有种萧条颓废的感觉。
待清扫完毕的时候,已差不多到了巳时,委实花了我们不少时间,这时的御花园也渐渐执闹起来。各处所的娘娘们带着一干宫女太监们浩浩荡荡地在御花园里闲逛着。
“走吧,兰儿,”我招呼着在另一边的兰儿赶快闪人,别的扫地小宫女都走的差不多了,我们也要快走才行,不然撞上哪个主都没好果子吃。
“恩,来了,等我一下哦!”兰儿在那边挥了挥手,小脸上红通通的,哎,辛勤劳动的人儿就是可爱,我知眯眯地看着兰儿从荷花池那边一路小跑着过来,忽然眼光撇见拐弯处闪过一抹红色,不由惊呼:“兰儿,小心。”兰儿还未弄明白何事,便已撞到来人身上。只听见“哎哟”一声娇呼,一条白色的丝帕随着风飘飘荡荡地落到了荷花池中那树立的假石上。我闭上眼睛,暗道:“完了!”兰儿好歹不歹地撞到后宫中最难缠的封淑妃身上。这封淑妃在宫里已有二十几年了,从一名小小的才人爬到如今这个地位可是不容易的,宫女们之间向来都传言封淑妃手断狠毒,提到凤琉宫,那里面的宫女太监换得最勤快,底下的人都甚至说宁去浣衣局也不愿去凤琉宫当差。
“大胆奴才,竟然敢冲撞淑妃娘娘的凤驾,来人,拉下去,杖毙。”一道尖细的嗓音响起,是封淑妃凤琉宫的管事太监福喜。
兰儿吓得面如土色,瑟瑟发抖,不知所措。我忙冲过去,拉着兰儿跪下来使劲地磕头,磕得头都流血了,“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兰儿是无心之失,娘娘宽宏大量,求娘娘饶了兰儿一命,奴婢们定会肝脑涂地,万死不辞,娘娘饶命啊!”
兰儿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脸色发青,身子抖动不止,手心一片冰凉,我知道她心中害怕,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手。
“哼,哪里冲出来的野奴才,一点规矩都不懂,冲撞了娘娘的凤体,更是撞飞了皇上赏赐的蚕丝玉帕,你们……你们以为你们有几条小命求饶。”福喜尖着嗓子手拿着一方丝帕指着我们的鼻子骂道。那封淑妃站在一边也不出声,妖艳的脸上尽是冷淡与嫌恶,冷眼看着,我能感觉到她的视线在我脸上停留了一下。在她眼里,我们奴才的小命就如地上的蚂蚁一文不值的,命如草芥,淡薄得很,她也是不屑与我们这样低下的宫女说话,怕是污了她的尊口。鼻子哼了哼,那福喜见状,已领会封淑妃的意思,又尖着他那嗓音道:“来人,把那奴才拖下去,杖毙。”
两个小太监过来拖起兰儿便走,兰儿使劲拉着我的手,惊恐的泪水夺眶而下,不肯放手,尖叫着:“我不走,我不要死,我不走………凉意,凉意,救我!”我也用力拉着,不让她被人拖走,放了,那就是天人永隔啊,“娘娘饶命啊,虽说兰儿大不敬冲撞了您金贵之身,但罪不至死啊,蝼蚁尚且偷生,奴婢们虽贱命一条,但终究是人命,求娘娘大发慈悲,饶了兰儿一命吧,娘娘饶命啊!”说到此,已是万分悲切,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求得封淑妃饶命,受些皮肉苦倒无所谓,只要能保住性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