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如此喧哗?”正当我们吵闹不休,一道温和的声音传了进来。众人马上停下来,何人那么大胆敢打断封淑妃办事,都看向来人,不由倒抽一口气,都跪下请安,“贵妃娘娘吉祥,六皇子殿下吉祥!”封淑妃也向来稍稍欠身,“原来是姐姐来了!妹妹这里有礼了!”
“都起来吧,”云贵妃一身淡绿色镶羊毛披风,显得雍容华贵,缓声道:“这大早都是在做什么呢?这么热闹啊?”
“姐姐说笑了,只不过是教训两个不懂事的奴才罢了,”封淑妃收起刚才的傲慢,微微一笑,走上前轻轻拉起云贵妃的手,两人走到旁边听风亭的石凳边上,立即有宫女上前铺了厚厚的软垫,两人方才坐下。云贵妃的身份自是比封淑妃高,而且已为皇上育有两子,份位直逼中宫皇后,但皇后向来不得皇帝的喜爱,在后宫之中并无实权。不过还好有太子为其撑腰,不然这云贵妃怕早是上位了。
“姐姐难得来这花园走上一遭,更何况六皇子殿下也在呢!别让这两个不懂事的奴才毁了兴致,福喜……”说罢,朝福喜丢了个眼色,福喜哪会不明白,顿时便叫人拖了我们就走,我拼命拉着兰儿,两人搂在一起,一动不动,嘴里不住得哀求着,“贵妃娘娘救命,贵妃娘娘救命,奴婢两人贱命一条,不值得淑妃娘娘大动干戈,娘娘救命啊,贵妃娘娘救命,贵妃娘娘救命啊……”
云贵妃又往这边看了一眼,道:“你们是哪个处所的宫女,怎得就冲撞了淑妃娘娘呢?”
这时云贵妃身边一个姑姑俯向她低低地说了几声云贵妃“哦”了一声道:“原来是本宫殿前的打扫小宫女,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妹妹,真是对不住了,原来是姐姐宫里的人冲撞了妹妹,看来是姐姐没管教好自己宫内的下人,该罚呢!”
“姐姐真是说笑了,妹妹怎么敢罚姐姐呢,不怕万岁知道,尽道妹妹不懂事儿呢,只是,那蚕丝云帕乃是万岁赏给妹妹的,云国进贡圣朝只此一条呢!万一皇上问起来,妹妹失了蚕帕,那还不得个大不敬之罪,”封淑妃似有向云贵妃炫耀之色,幽幽地说着,神色却是见不到半分情急之色,径直看着那碧波池中的蚕怕。
云贵妃也听得封淑妃向她炫耀,也不生气,微微一笑,“妹妹天姿绝丽,皇上怎舍怪妹妹半分,只是可惜了这云国进贡之物,云国锦织天下第一,更何况是天蚕吐的丝呢,更是难得一见呢,这倒是……”
“淑妃娘娘请放心,奴婢马上就给您把丝帕取回,保证完整如初。”我眼见有商量的余地,马上起身,在众人惊愕且怀疑的眼神中跳进了那初雪融过的池中,一入水,那冰冷刺骨的寒意狠狠向我袭来,马上如堕冰窖,亭子里传来众人的惊呼声,谁也没有想到我会在这种寒冷的天气里跳下来。
“凉意……”兰儿泪眼婆娑地看着我,身子还勿自在那里抖个不停。
我回头看着她,勉强扯出一抹微笑,“别,别担心……我没事……”声音已经抖个不停了,再不迟疑向前走去,幸好池水不是很深,只有臀部那么深,我走了几步,水又深了些,漫到腰际了,冷水一下子漫了上来,我不住地打着哆嗦,慢慢地向前走去,再走了几步,水浸湿了我胸前的衣服,冰冷一下子狠狠地灌进了我的胸口,人差点没晕过去,但我还是咬牙坚持下来,不坚持就得死,坚持就不一定死,我要为这点点希望而努力。努力,努力。再努力,我还要出去呢,我还要去找君意呢,我还要过自由的生活呢,我不能就在这里死了,我不能,从前比这还残酷的日子我都熬过来了,我一定行的。记得有一次,被那个人在下雪天的时候丢在井里泡了一夜,都没有死,(井里面的水是冬暖夏凉,自然不能和这外面的死水相比)我一定行的,我在心里坚定着为自己加油。
刺骨的寒冷像钢针一样刺入我的身体,骨头像是被割据了一样的疼,我咬着已发紫的嘴唇,加油,还有一点就到了,还有一点。水已漫过了我的胸,挤得我本来就冷得喘不过气的胸口更加的透不过气,像随时都会晕过去一样,我深呼吸一口,虽然胸口撕裂般地疼,但终是找回了一点点力量。终于,让我攀到了那中心的假石壁,我趴在上面调整了一下呼吸,片刻都不停留,伸出那快僵硬的手,去取那勾在假石缝中的丝帕。咦,这是什么?在那假石缝里面居然还藏有东西,好像是一块油布包裹着的东西,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想为什么会有那个东西,又是什么放在这里的,只感觉身子正一点点僵硬,我取了丝帕,举在头顶,当然也顺手把那东西揣进了怀里。又缓缓走回来,脚已经没有知觉了,只有本能在驱使着,一步一步,我尽量把手举得高高地,丝毫不敢再让这尊贵的罗帕弄湿或弄脏,不然,这罪可就白受,太不值了。
快要到岸边了,实在是没力气了,兰儿也扑通一声跳了下来,搀扶着我,一步一步地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