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一句话,引来众人注视。
梅沐枫岂会不明白,淡淡笑道,“不急,等这边安定,你让皇上把梅家产业重归于我,那时,我们再回去。”
楚惜墨冷冷的看着她,丢了剑,返身回到殿内。
这一夜,整个皇宫的人都没有睡觉,而宫外照旧是平静夜色,恍如什么也没发生。
慈宁宫内灯火寂寂,往日香烟雾袅的佛堂也一片黑暗。
在太后寝宫门外,守卫着十数名侍卫,两名拿着棍杖的侍卫一轮一替,地上一名穿着和尚服的男子浑身血肉模糊,已没了呼救的声音。
眼看天将破晓,屋内失魂落魄的太后听到上朝的鼓声,恍如听到丧钟敲响,悲戚的抿出苍笑。
朝殿之上,楚惜墨第一次以轻松愉悦的心情走上龙椅,带着似是而非的笑,环视满朝臣子。
“臣等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他含笑摆手。
众人安退两侧,小禄子拿出早已备好的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查宰相刘牧侵吞贡品,结党营私,私通外国,谋害先帝,预谋篡位弑君!且证据确凿。此贼于昨夜垂死挣扎,欲行宫变,后被镇压,逆党皆以伏诛。按照我朝律法,没收其家产,诛其九族,但我皇仁治天下,特网开一面,特赦刘氏族人,令其男丁永世为奴,女子永世为娼,不得赎买!钦赐!”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又是跪拜。
每人心中都有同样的震撼,刘氏势力倾霸朝野二十多年,就这样被连根拔起,这皇上……着实不能以以往的年少来评定。
朝堂上一番奖罚分赏,以往与刘牧私从过密的人自然不能逃脱,根据情节轻重,或降级、罚俸,或革职,或交由刑部会审。
很快,两道圣旨几乎在同一时间分别到达坤宁宫和慈宁宫。刘牧的罪名太重,身为其侄女的皇后,自然不能幸免,刘婉容也没多少情绪,平静的收拾了东西就跟着人迁出了坤宁宫,到了指定的冷宫内居住。
当圣旨到达慈宁宫,太后苍白着脸,竟看到宣旨的太监是福安!
“你……”她惊愕的无法言语,“你跟了我二十年了!竟然出卖我?!”
福安一脸常态,平静说道,“太后,并非奴才与你过不去,是你先绝了安王爷的生路,奴才虽是阉人,但也知道有恩必报的道理,当初入宫,安王爷于奴才有救命的大恩,不能不报!”
她冷笑,看着他手中的圣旨,又看着身后小太监手里端的托盘,里面放有鸠酒一杯,白绫一条。也不等他宣读圣旨,径自拿了鸠酒,阖眼轻颤,眼泪就滚落在酒杯内。仰头喝下,很快毒性发作,倒地而亡。
福安看着她,拿出丝帕仔细的擦去她嘴角的血丝,叹了口气,“来人,好好收敛!”
这一夜,若离就靠在梅沐枫的身边,盯着东方的天际,直到旭日东升,霞光满天。这宫里的事情远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好在,他能应付。有神秘莫测的红叶楼,有资深的太监福安……
“表哥,你打算放过他吗?”她也有些拿不定主意,要知道,当初出谋划策全是出自福安。
“这个人……”梅沐枫凝视窗外,些许清寒笼在脸上,他笑着,说,“算了吧。你为了报仇纠结了半生,既然刘牧死了,我们何必再在仇恨里继续。等事情平定,你与我重回梅花岭,等到雪下起来,漫山梅花怒放……那种人间致景,才是我们该去欣赏的。”
“嗯!”若离点头。
这一天很特殊,早朝之后,楚惜墨率领众臣祭祀先祖,祭天地,直到未时半才回到养心殿。而这一天,若离终于能光明正大的亲自为梅沐枫熬粥,看着他吃东西,陪他说话晒太阳。
小桃在一旁看的直惊奇,怎么就没想到,他们是一家人呢。
当楚惜墨走进寝宫,正好看到两人在那里说笑,亲昵的样子让他烦燥生闷,二话不说就从两人眼前走过,进了殿内。
梅沐枫笑着摸摸她的头,“离儿,去讨张圣旨吧,暂且别说永远离开的话。”
若离明白。
敞开的大殿,照进满满的阳光,楚惜墨脱去冕服,换了身丝绸轻衫。看到她进来,挥退了宫人,随手抽了本书,坐在窗边闲看。这张年轻的脸,恍如一夜间就变了模样,满身的威仪气势迫人,那双时常嬉笑的眼,也是深沉犀利。
“惜墨……”犹豫了一会儿,她终是开口,“我知道我骗了你,你很生气,你若不是恨我,那我就离开皇宫,以后永远都不出现在你面前。”
“小离!”一听这话,他就急忙站起来,僵着声音,说,“我是生气!我怎么能不气?你当初接近我,原来就是为了报仇!还隐瞒了我整整十年!若不是被刘牧猜出来,你就打算永远不告诉我,是吗?”
见他出声,若离的心就放了下来,“惜墨,赐梅家一道圣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