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嘱过染儿不许偷听,楼向南才来到书房。
楼连城看到他进来,摆摆手:“把门关上,坐吧。”
楼向南大致猜出谈话的内容,静默的坐下,等着他说。
审视眼前一派沉静的人,楼连城总觉得看不透,捋了捋胡须,说道:“我找你来,为的是你的亲事。”
楼向南不作声,等着他继续。
“你如今二十五,又为长兄,按理说也该娶亲了。我们与玉龙门的段家是多年故交,你与段家兄妹也是自小相熟,所以、我和段掌门有心让你们相互嫁娶,两家联姻。”
“相互嫁娶?”楼向南终于出声。
“嗯。你娶段家小姐,染儿嫁给段子阳。”楼连城说道。
“染儿才十六岁。”楼向南声音轻飘,微然垂眼。
“也不算小了。”知道他们兄妹亲密,怕一时是舍不得,于是楼连城说:“我也舍不得,可女儿终究是要嫁人的。段子阳与你是多年好友,你们彼此也知根知底,看他对染儿也不错,以后嫁过去,必定不会亏待她。如此,总比嫁给外人要放心得多。”
楼向南自然明白,只是……他舍不得。
就算是十年前就知道今天,一直做着准备,可真的到来,他还是不愿意接受。有时候他真想,不管什么哥哥妹妹,带她走的远远的,找个谁也不认识他们的地方……
“我不娶段潇潇!”他说的坚定。
“……为什么?”楼连城虽然吃惊,却并不觉得意外,很矛盾的感受。自顾自的笑笑,说:“段潇潇是江湖第一美人,性情柔和,又是玉龙门的千金。从她十五岁起,上门提亲的人就如过江之鲫,若非她心有所属,岂会等到现在。你对她,有什么不满意呢?除了她,你难道还能找到更好的?”
“就算她是最好的,可不是我想要的。”楼向南声音轻淡,重复而坚定的再次表明立场:“总之,我不会娶段潇潇!至于染儿与段子阳的婚事,我想,还是由他们两个决定,免得以后不合。”
“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楼连城有些动气。
“爹!”打断他的话,楼向南语气依旧平淡:“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离开?”这一句话,把楼连城之前的怒气全弄没了:“你要去哪里?做什么?”
“我……去求件东西。”他不打算把话说明。
楼连城叹口气,自知他不愿说,再多问也无益。对于这个儿子,他很自豪,很骄傲,却也很无奈!
最后,他只能说:“一路小心,早些回来!”
“我会的。”楼向南没再说什么,离开了书房。
夜晚繁星满空,夏虫嘶鸣,踏月山庄逐渐安静,只偶尔远远传来狗吠。
夜已深了。
楼向南简单的收拾了包袱,坐在灯下凝视手中的玉燕,这是她五岁那年送给他的。有时候她无意的举动,无意的话,都会让他觉得冥冥中自有缘份。苦涩的心,多少感到慰藉和温暖。
重新把玉燕戴上脖子,藏于衣服深处。吹灯,提了包袱,走出房门。
早有下人把马备好,在大门口徘徊了一会儿,策马奔入夜色。
天色微亮,染儿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照例是去偷袭青梅院。顺利进入院子,靠近窗户,熟练的翻入,直到接近床帐……
似乎有些不对。眼看就要成功,她却觉不出丝毫喜悦,紧接着一把掀开床帐。空的!
床上被褥整齐,明显昨夜无人睡过,那、大哥呢?
她正疑惑,看到桌上的烛台地下压着张纸,拿起来一看:离开数月!落款:大哥。顿时她生气的跳脚,都是大意了,他早在几天前就告诉她要走,她却没好好防备。
没有多想,风一般飞了出去,可一直追到城外,通坦宽阔的道路上,丝毫看不到他的影子。定是早就离开康州了!
沮丧的回到山庄,闷声不响的躲到床上,也不顾小喜的诧异,蒙着被子就大哭起来。
小喜愣愣的看着,觉得肯定是出了大事,小姐从五岁后似乎就没哭过,如今哭的这么伤心。
“小姐,你怎么了?”不可否认,小喜的担忧里带着好奇。
“他走了。”抽泣的回答模糊的从被子里传出来。
“谁走了?”小喜刚问,就想起来:“你说大少爷呀?”
“嗯……他偷偷的跑掉,都、都不告诉我。”越说,眼泪流的越凶,被人抛弃的滋味好难受。
“小姐!”小喜从小跟着她,岂会不明白她心里的想法,叹口气,以教育的口吻说道:“小姐,大少爷是你哥哥没错,他对你好是事实,可是、你们都大了,大少爷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你不能总霸着他呀。再说、大少爷只是出去一段时间,又不是不回来了,你哭什么呢?”
“你什么意思?”被子一掀,一双哭红的双眼愤怒的瞪着她。
“没、没什么意思。”小喜心虚的笑笑,可没胆量迎着小姐的火焰往上冲。
“哼!”染儿低声的嘟囔两句,抹了抹眼泪,坐了一会儿,突然叹口气。
小喜被这口气叹的眉头一跳:“小姐?”
“我知道,大哥早晚要娶亲的。”说着,染儿控制不住的又泪水涟涟,抽噎着,继续说:“我不过想和大哥多呆点时间,以后我若嫁人了,就很难见面了嘛。人家会想大哥,好舍不得……小喜,你说女人为什么非得嫁人啊?”
“呃……”小喜哪知道怎么回答。
“大哥走了,好无聊。”染儿话锋一转,说出毫不相干的一句,小喜只是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