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余影(二)
自从伊儿和云姑娘死后,亦天翔就学会了隐藏,他总是将痛苦掩藏着,不被人窥探。
月光下,他的笑容如此真实,“唉,你们这一个个大男人都怎么了啊?不就是来向我辞行的吗?干嘛说得那么复杂,我亦天翔像是一个无理的人么?好兄弟,我理解你们,这宫殿并不适合你们,你们要走就走吧。放心,我会像你们说得那样,无怨无悔的做个好皇帝。天下无不散的宴席,离别毕竟是迟早的事儿嘛。只要你们快乐,我就安心。”
所有人都没想到亦天翔的回答是那样的,紫灵扑进了亦天翔的怀里,哇哇大哭起来,就像是曾经爱撒娇的伊儿一样。
而亦天翔也像从前安慰伊儿那样安慰着紫灵,“傻姑娘,别哭了。你又不是永远见不着亦大哥了,只要大哥有空就会来逍遥阁看你们的。回去吧,只要那里才是真正属于你们的天堂。不要为我难过,我拥有的可是整个天下,哈哈哈哈。”
随后,族长也给了亦天翔一个兄弟式的拥抱,“小子,你会过得快乐,对吗?”
“呵呵,当然。哎呀,你们就别再唠唠叨叨的啦。回家的路途遥远,你们的亲人都还在等你们呢,放心去吧,亦天翔会过得很好。来,这里有酒,就当是离别酒吧。”
“好一个‘离别酒’!来,干了。”
雪飒笑笑说,“这里不是有两坛吗?亦大哥,我们将剩下的一坛埋入雪里,待明年,咱们再喝个痛快。岑岚姐说过,这‘人间何世’啊,珍藏在高山中的积雪里,味儿就会更加香浓。”
秦皓眼眸一亮,“真的吗?”
“岑岚姐告诉我的,应该不会错。”
“好,那么将它埋在这雪谷巅峰吧。记得,来年梅花盛开之时,你们一定要回来。”
“君子一言,八马难追。呵呵呵。”
情同兄弟的一群男人,将世间独一无二的‘人间何世’尘封在了皑皑白雪之中,厚实的积雪中留下了他们真切的情谊。
是的,一切都应该是回到起点的时候了。雪峰上,焕发的银色、紫色、蓝色、红色、迷人而真实。无数绽放着荧光的蝶儿在半空中飞翔,休憩在清香的草地间,追逐着飞到雪谷边上。
雪,依旧稀稀落落地飘下,梅花幽香,令人如此如醉。茫茫暮霭中,亦天翔看着马儿载着背上的主人渐行渐远。
逶迤的天,苍茫的雪谷绝壁凌空,纵横交错,雪溪迂回曲折,远方的江声浩荡,时光奔流,听着那涛声,似乎忘了今夕何夕。
雾气迷蒙,隔阻了人群离去的身影。身着龙袍的男子淡淡的一笑,笑中似有一抹苦涩——作为一位帝王,他是孤独的。从他登基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得为天下而活,被百姓高高捧在云端的只是一个好皇帝,而并不是那个叫做亦天翔的男子。他,或许已然追随亲人而去,遗留下的只是残败不堪的身躯与那日夜的满脸倦容。他告诉百姓他要让和平永存,他告诉兄弟他会过得很好,他却从未走出曾经,龙袍内的他只是一个追忆过去的孩子。
天,亮了,深蓝色天空,云层被抹掉,露出澄澈的光泽。碧蓝的天,彩色的山,流淌着的是纯粹的宁静。男子转身朝大殿走去,转身的瞬间,留下坚毅的身影。
不久,韩翎和秦皓出室为宦,成了亦天翔最得意的大臣,也算是朝廷之上的顶梁柱,兄弟三人齐心协力,天下一片安乐。
萧彤则在雪谷的小镇上开起了医馆,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
国泰安民,三兄弟商量着策马去到了萧彤的医管,准备好好聚一番。
萧彤一瞧,欣喜若狂,马不停蹄的出门迎接,“皇上,您要来怎么也不先打个招呼了。”
亦天翔不亦乐乎的笑了,“什么皇上啊?记住,我叫亦天翔,你们的生死之交,我是以这个身份来看你的。有酒吗?今儿,我们四个不醉不归。”
“有啊。在庭院里呢。那我去叫兰儿准备点儿小菜哦。”
“费心了。”
此刻的亦天翔看似非常快乐,“来,咱们这第一杯得敬我们的韩大公子。萧彤啊,他小子一定没告诉你吧,他要成婚了。一个月前,他与李大人的掌上明珠两情相悦,可恶的是他一意孤行就自个儿将亲事给定了下来。那李姑娘可是有名儿的美人,他小子算有福气了。”
“韩大哥,你要成婚了,都不告诉我们一声儿,太不够义气了哦。有情人终成眷属,萧彤祝福你。”
韩翎可害羞了,堂堂一个大男人,沙场之上挥刀斩将都没见他如此惊慌过,“哎呀,你们就别拿我寻开心了。我对李姑娘的感情是真的。”
“我们又没说你花心,生死共存了,所以这些事儿至少应该告诉我们一声儿吧。要不是李大人向我提及,恐怕连我都不知道吧,这是喜事儿啊。”
“喝酒,咱们先喝酒,对不?”
“好,喝酒。岑岚的‘人间何世’果然独一无二。”
“对了,萧彤,你这医馆怎样?”秦皓问着。
“还不错啊,平日里替百姓看看病,上山采采药什么的,感觉很快乐。我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救岑岚、伊姑娘和柳盈盈。亦大哥,我愧对你。”
“怎么这样说呢?那又不是你的错。这段时间我似乎明白了一些道理,有缺陷的人生才叫人生,逝者终逝,而我们还得继续走下去,所以没必要内疚,只要你们幸福、快乐,我也就安心了。”
“萧师妹,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整天跟我们这些男人混在一起,你也该有个自己的家了吧。哪天我帮你瞅瞅,看哪家官员的公子适合你,我就舍命当红娘,帮你牵线啊。”
“看来秦大哥是嫌弃我这个小师妹了啊,想赶我走呢,谢谢大哥的好意了。我萧彤喜欢自由,也相信缘分,强求是没用的。一个人不也挺好的么?潇潇洒洒,无拘无束,好着呢。”
“我们的萧师妹还真是特别啊,有哪家的姑娘不想找个好人家嫁了啊,你却完全没那意思。做哥哥的也不是强求,只要你哪天想通了,我可以给你介绍介绍,跟我有交情的男人也是个个豪情,相当不错的。岁月不饶人啊,现在就只有师妹和亦兄还没归宿了。”
“不会吧,秦兄也有相中的姑娘啦?真是一鸣惊人,不可思议。”
“呵呵,还请原谅在下的不予告知。你们也知道,我这人其实挺内向的,不好意思说嘛。”
“内向?你骗谁啊,我们三兄弟之中,你算是情种一个吧。”
“别插嘴,行不?你们听我慢慢道来。其实她,亦大哥是认识的。我们结义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我有个很好的玩伴,她不是王室中人,只是一个很平凡的女子。我十岁那年跟随父皇微服出巡,在街上遇见了她。当时,她正在卖冰糖葫芦,看上去一副小家碧玉的样子,挺可爱的。我趁父皇去赏湖的时候找到了她,她并不知道我的身份所以就和我玩了起来。她叫翠晓,年仅八岁的她就闯江湖,靠卖冰糖葫芦给母亲治病,我一听就非常震撼。经过我的再三恳求,父皇终于同意让她们一家人搬进宫殿里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