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峰回路转
“小鬼怎么会死在这里？”古道终于弄醒了西风，她的眼睛依然朦胧着，仿佛还没有从刚刚那一下中彻底醒来。
“他该死。”西风蠕动着嘴唇，发出微弱的声响。
“我知道他该死，可是你要告诉我他怎么死得，为何死在这里？”古道试着用语言跟她交流。
“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我没看见，没听见，你是谁？”西风忽然用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仿佛看到了不应该看的东西。
古道那这个女人实在没辙，上次在小鬼的密室中看到她就是如此狼狈，没想到在这玲珑屋的下面，还会有这样的机会再次碰面。
他想起了昏鸦，这小子是不是还对西风痴情一片？
“听着，你要是不说清楚，我们很有可能都会死在这里的！”古道道。
“我不知道，他死了，哈哈，他死了……”西风开始咧嘴笑起来，她的面容诡异异常，就像被什么脏东西付了身一样，不停地摇摆着自己的双臂，做出奇怪的动作，嘴里念念有词，但却不理古道。
“别装了，我装疯卖傻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古道忽然对西风说道。
西风就像没听见一样，依然自己跟自己说话。
“我见过岚风了。”古道想起了什么，轻声说道。
西风停了下来，她的脸开始抽动着，甚至不断地颤抖着。
“怎么，疯子也记得自己有个哥哥？”古道笑道。
“他在哪？”西风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
“我们现在在哪里？”古道反问道。
“贾府。”西风道。
“废话！”古道道。
“贾府下面。”西风补充说。
“这里通往哪里？”古道道。
“皇城。”西风道。
“你怎么知道？”古道道。
“因为我去过那里。”西风的回答让古道有些吃惊。
“你去过？”古道问。
“嗯，不过，皇帝并不喜欢我。”西风道。
“谁将你送到那里的？”古道又问。
“还能有谁？”西风指了指小鬼的尸首道。
“他怎么死的？”古道很好奇这件事情。
“被我杀掉的。”西风道。
“你疯了吗？还是当我傻了？”古道笑道。
“信不信由你，她是被我吓死的。”西风道。
“他本是鬼，鬼应该不会被人吓死吧？会被什么东西吓到呢？”
“他怕什么，我不清楚，但是我对他说，我爱他。”西风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弄得古道浑身发抖起来。
“他是不是经常对你……”古道道。
“每天都会那样。”西风道。“他是个很骄傲并且饥渴的人，几乎每晚他都要折磨我几个时辰。”
“你说你爱他，他就死了？”古道问道。
“是的。就这样。”西风道。
“西风，你让我如何相信？”
“古道，你如何相信与我无关，我已经告诉你了。”西风道。
“好吧，下面一个问题，我们怎么出去？”古道道。
“跟我来。”说罢，她走向小鬼的椅子，将小鬼的尸首从椅子上面拿下来，轻轻地向左移动了椅子半寸。
忽然古道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便掉了下去，在他掉下去的一瞬间，他看到了这个深不可测的女人的眼神是那样潇洒自然。
仿佛她是救世主一般。
“她为何没有问我她的哥哥在哪里呢？”古道在这肠子一般的通道中不断地翻滚着，然而他很难集中注意力想这个问题。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根本就知道她哥哥没问题。”古道忽然想到了什么，只是他觉得身子一沉，像是陷进了沼泽里一样，顿时恶臭扑鼻而来。
古道立刻明白了为何皇帝不喜欢西风。
这是皇宫的茅厕底部。
幸好古道曾经睡过猪圈，呆过牛棚，要不然这气味足以让他窒息。
爬出这泥泞之地，费了他吃奶的力气，终于在爬出那一刻，古道就像重生一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顾不上臭味，就那样懒散地瘫在了地上，他被这里搞的人生观出了问题，现在的古道，心里面只觉得能够洗洗澡，除掉这味道，让他做牛做马都愿意。
走出茅厕，古道发现了一个晒衣场。
他手痒痒，心更痒痒。
于是，古道摇身一变成了小古子。
偌大的皇宫里，没人会在意一个太监。就连同行的太监都不能交头接耳，不可以随便搭讪，这是规矩，贾王爷定下的规矩。
有时候贾王爷的话真的比圣旨都好使。
古道悄悄地穿梭在这迷宫般的城堡里，顿时觉得有点饿了，能够在那样恶臭环境下活下来，并且还能有食欲，古道自己都开始佩服自己了。他劝自己不要想不久前的茅坑历险记，否则他真的怕自己再也吃不下去。
御膳房他曾经去过，想不到时隔这么久，还会再光临这个地方。
绕过众人的目光，他满载而归的躲在了一个角落里面。
不管三七二十一，不管是生是熟，古道只觉得自己胃口大好，躲在没人的地方就开始胡吃海塞起来，管他天王老子能不能吃饱饭呢，咱自己先吃好再说！古道这样想着，更放开了胃口，只见他左手拿着鸡翅膀啃了两口就扔在了一旁，没过多久就换成了鸭脖子，又换成了蜜汁熊掌，最后在他实在吃不去的时候，他还硬是噎了几口甜点下去。
“额…”古道重重地打了个饱嗝，他顿时觉得自己的身手变差了，因为自己的体重变沉了，确切的说他真的很久没有这样享受过大餐了，难得古道可以在这种时刻放纵一下自己紧张的神经，冷静地想一想最近的事情，古道觉得有三件很可疑。
第一，瘦马一定想起了什么，不一定是关于古道的记忆，也许有关于枯藤。
第二，贾王爷想干掉皇帝的话早就干掉了，一定有什么事情是最巨大的阻碍，弄得贾王爷一直避讳。
第三，潼川不在这里，一路追过来，他们应该尚未走远，因此可以断定，潼川不是死了就是躲了起来。可是为什么小鬼会死呢？他们不都是贾王爷的得力干将吗？
想到这里，古道忽然想起西风的异样。
这个女人从来惜字如金，从不多说一句话。
为何今日装疯卖傻在先，接着又和自己聊得甚欢呢？还饶有兴致地跟我开玩笑起来。
“遭了！刚刚应该看看她的刺青才对！”古道只觉得自己被小鬼的死冲昏了头脑，那人根本就不是小鬼才对！那人分明是李琳啊！他常年易容才会使自己的面部肌肉松弛，一直延伸至面骨，因此一旦用力撕扯脸皮的话，比正常人跟容易撕扯下来！
小鬼一定还活着，他是鬼，已经死不了了。
而西风为何要帮着小鬼欺骗古道呢？古道觉得，这个女人还是很在乎她的哥哥的，只是，小鬼因为一些事，与西风做着交换的条件。
欺骗我，又有什么好处？古道想着，他完全不明白小鬼的动机是什么。
他为何会知道我来到贾府里了呢？
他为何会知道我能够进入玲珑屋，并且顺利找到西风呢？
贾王爷的十五万边疆猛虎，可是越来越近了。而古道现在却坐在原地，回味着刚刚美食的滋味！
“哦？事情就是这样？”皇帝笑道。
“没错，事情就是这样。”古道道。
“你是说，贾王府有玲珑屋？”皇帝道。
“何止是玲珑屋，屋里还藏＊娇呢！”古道笑道。
“那女人朕的的确确没有见过。”皇帝道。
“我清楚，其实一切都是西风在说谎而已，她放了我，知道我会来找你。”古道道。
“这女子为何人？”皇帝问。
“空见山庄，肃风之女，西风。”古道说。
“怪不得，肃风熟谙命理瑞算，晚年更是喜欢上了读心之异术。”皇帝道。
“你是说，西风清楚我想什么？”古道问。
“这应该就是你来找朕的原因。”皇帝道。
“贾王爷和小鬼发生了什么，古道一无所知，但是古道愿意相信皇上是个好皇上。”古道道。
“只怕老天爷并没有给我们翻身的机会啊！时辰已到。十五万边疆猛虎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已经在城门外集结完毕了。”
“皇上，您说，是皇位重要呢？还是天下百姓重要？”古道忽然问起这个问题。
“如果让朕选，朕会选自己。”皇帝道。
“那就是皇位喽？”古道说。
“不，朕会选择做一个百姓。”皇帝说。
“你能承受的了这种落差吗？”古道问。
“古道，你知不知道名义上算是最大，而实际上却被一个人摆布着，左右着，是多么痛苦的事情？朕的父王曾经问朕一个问题，天下第二是什么心情？朕后来才知道，那是一种比垫底更加难过的心情。”皇帝的表情暗了下去。
“至少现在我站在你这边。”古道道。
“古道，人都为自己着想，这种关键时刻则更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时候。你又何必跟朕兜圈子呢？你到底想要什么呢？朕又能给你什么呢？”
“皇上能给我天下。”
“天下？”
“没错！就是天下！一个能让我随心所欲的天下，一个能让我和我爱的人安静过日子的天下，一个不用看外族人西域人脸色做事情的天下！”
“朕懂了。不过，现在站在朕这边的人，算上殷易，只有三个。”
“皇上，您错了。”
“哦？”
“您现在可以到门外看看了。”
“你在晃点朕？”
“我没有那个时间晃点皇上，不是吗？”
皇帝缓缓起身，轻轻地推开了门。
所有人的目光几乎同一时间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他们很多人可能想过，自己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见到皇上，今天居然看到了他！
整个大殿下面的广场上，集结了几千人。
他们大部分人都有一个特点，那便是他们都来自于江湖。
他们都有一个缺点，那就是从来不喜欢西域边疆的外来人士，更不用说被他们统治了。当然，贾王爷一旦做了王，那么他们一定没有好日子过。
于是，这个缺点被无限放大，就成了爱国情怀。
“他们都是来帮朕的吗？”
“当然。”
“区区几千人，又怎对付那十五万大军呢？”
“不用对付，他们必败无疑。”
“朕不懂你的意思。”
“我没有想让他们赢，只是为了让事情成功，就需要这么多的人。”
“古道，以你的心思，你比我适合做这个位置。”
“算了吧，这个位置还是留给你坐吧。我坐不来，椅子太硬了！”古道笑道。
他的眼中闪烁着别样的色彩，仿佛看到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