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选秀，暗潮涌动 (1)
又是新的一拨秀女娉婷而入，我远远地便看到那盛气凌人的周小姐周梦娇，这个不可一世的周小姐。
今日的周梦娇依旧是一身拽地的玫瑰色长裙，裙摆上缝着一颗颗圆润的南海珍珠及精巧的淡色小花，殿外的阳光打进来落到她的裙摆上泛起旖旎的炫彩，头上高高绾起的发髻上金步摇熠熠生辉，她极是妩媚地笑着。
而一旁的一个女子却是与她正相反的装扮，本就精巧的五官并无太多胭脂装扮，却是更衬得的如出水芙蓉，身上米黄色的长裙，轻绾的云髻只轻轻插了一只白百合，其他四个秀女也无太出众之处她们一一报完姓名。
穆子阳却突然发话道：“将头都抬起来。”
那周梦娇抬起头的样子像只高傲的孔雀，而旁边穿着清淡的女子却好像在有意地避讳穆子阳的注视，穆子阳突然嘴角划过很淡的一丝微笑，侧头对我道：“皇后，你看几个女子如何？”突然征求我的意见。
本来那个周梦娇就是他钦定的，这时候突然问我，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我故作优雅地又望向殿中站的这几个女子，周梦娇脸上本有的胜利在握的表情在听到穆子阳征求我的意见的时候，微微有些不定，她定是忌惮着那****听到了她与陈环的对话，同时她也没有料到这个传说中十分不受待见的我，此刻却有了可以决定她们去留的权利。
穆子阳望着我的眼光很温柔，那是他脸上少有的。
旁边衣着清淡的女子一直微微低头敛容好像很怕人注意到她，见她今天并无复杂的装束便可以猜出，她似乎不太想应选。
其他几个女子皆是很期待的眼神望向我，我不会不明白，那天穆子阳说忌惮周摄在朝中的势力，那么这个周梦娇便是要定了。
我盯着周梦娇面色如常，她与我对视的眼光却有几分慌张，对于她来说今天估计是这辈子最大的事了。
我悠然对穆子阳一笑：“皇上文韬武略无所不通，而女子应以温婉贤德为佳，周家小姐端庄秀丽，倒是贤淑。”
我眼光轻轻瞟向周梦娇，她微微有些惊讶地望向我，穆子阳英眉微微一挑，低沉的声音响起：“是吗？既然皇后如此看好宰相府中的女子，那么便应了皇后。”
转头对一旁负责记录的太监道：“周府周梦娇册封六品宝林。”
那太监飞快地在名册上记录。
虽是比较末等的品阶，但也够这个周梦娇喜出望外的，毕竟这两只脚已经踩进后宫了。
穆子阳却是微微向下的女子扫了一眼，饶有兴趣地问道：“周梦娇旁边那个，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
他问的正是一旁很怕被人注意到的那个衣着清淡的女子。
那女子也许本以为这样没有金银翡翠装饰的素容不会引起人注意，只是她这副天生丽质的面孔，这般打扮却是在这群红花绿叶中更加的清新脱俗。
她虽然尽量稳着情绪回答，但还能听的出话语中因为紧张而微微带着的颤音：“臣女，张若云。”也许在别人看来这是个能给皇帝留下印象的好机会，定是会多答几句。
穆子阳轻轻重复道：“若云，清爽干净。”嘴角划起极淡的微笑，对一旁负责记录的太监道：“张若云册封为七品御女。”
那女子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都说皇宫是最好的地方，那是对男人来说，其中的女人虽然也是荣华富贵但艰险与辛苦也是并存的。
我望了一眼殿外，淡蓝清澈如洗的天空，一进宫闱深似海，却是进了便再也出不去。
穆子阳轻轻摆手，太监忙领会，宣告她们几个人可以下去了，她们依旧行大礼跪拜谢恩，没选上的亦是一脸的失落。
后来进来的几拨，穆子阳又挑了一些看起来比较中意的，大凡也都是封了些宝林，采女类比较低等的品阶。
这次的选秀，一共从那入选的八百多人中，选出了三百多人填入后宫。
之后的日子穆子阳倒是雨露均分，很快几个最初的只是采女宝林之类的女子因为侍寝而渐渐升了位份成了美人。
周梦娇也被穆子阳招幸了几次，已被封为了五品才人。
她初入宫闱，经过上次的事倒是学乖了几分，学会夹着尾巴做人。
新进的妃嫔倒是守规矩，每日晨昏定时地来坤宁宫请安。
陈环时常称病不来，我也不与她计较。
我碍于如今的身份，要撑起威严来，才不至于被人顶红踩白。
那个叫张若云的女子却迟迟没有得到宠幸。她好像根本不在意，每日规规矩矩地来给我请安，偶尔下午会来弹弹古筝，那琴声悠远清静，给人一丝清凉致远的感觉。
她像一朵幽静开放的百合，静静吐露着芬芳，浮世烦扰好像根本与她无关。
后宫那些女子无不卯足了劲想要得到穆子阳的宠幸，纷纷施展各自的媚功。
穆子阳对陈环，好像除了我们大婚那夜的宠幸，便再无宠爱。
我虽然平日里表面上只是悠然自得地过日，好像根本不过问后宫的事，却是暗中掌握着个中情况，有道是，有备而无患。
秋风起，桂花又飘香的时候，中秋节又近了。
今年穆子将那宴会的台子设在了慧清池边上。
中秋那夜，空气清凉舒爽夹杂着桂花馥郁的花香，我身着一身正红色的拽地长裙，满头青丝高高绾起，左右各插了六只翡翠玉雕的流苏钗，轻轻移步便可以发出清脆的响声，头顶上的白玉雕牡丹步摇，将整个人衬拖得华美无比。
乘了软轿来到那慧清池旁，只见那用万尺色彩斑斓的鲛绡围起的帐子，里香雾弥漫灯火通明，仿若白昼。将那池中的水倒影得金灿灿。
帷帐中显然就是一个小宫殿，精致的红木桌椅，柔软的大红波斯羊毛地毯，那些嫔妃早早已到，亦是如百花齐放各自都极其努力的衬托出自己的美丽。
那帷帐并没有顶，抬头望去便可以望见那如银盘般滚圆明亮的月亮及漫天星辰，风轻轻撩起鲛绡帘，夹杂着池上温润的水汽及那好闻的桂花香。
穆子阳还没有来，众妃见我到来皆是屈身高呼千岁行礼。
我脸上挂着高贵而恬淡的笑意，示意她们起身，坐于高座，陈环坐于次座。
如今宫中新进的嫔妃大多品级比较低，陈环的位份相对较高。
尖声通报道：“皇上驾到！”
众妃顿时像打了鸡血一般。
众人起身迎驾，高呼万岁。
穆子阳朗声道：“众位爱妃免礼吧。”看他的样子倒是意气风发。
太监宫女已经忙碌地将精致的菜肴美酒一一摆上。
第一个开场的节目是歌舞，舞娘们很卖力将云袖摆的很高的尽情表演，那些嫔妃观看的甚有兴趣。
第二个节目的时候穆子阳却突然开口道：“哪位爱妃愿意上来表演。”
众人跃跃欲试，还是让李美人抢了先，她也是此批进宫的嫔妃中比较受宠的一个，她妙曼的嗓音唱起，在这泛着水波涟漪好像天宫的帷帐之中缥缈得好似天外之音，穆子阳很是欣赏地看着她。
我不经意地瞟见陈环眼中划过一丝阴毒，让我微微一凛。
穆子阳突然轻握住我的手，低语道：“皇后可有惊喜给朕？”
我摇头：“我可没这么多特长可以献丑的！”
看着她们一个个好像选秀一样跃跃欲试的献宝，我还是坐在一旁看看热闹就好。
他嘴角却是带着着一丝笑意道：“朕倒是有个惊喜要给皇后。”
他却依旧是专注的望着台上周美人绝美而倾情的演唱，我望他道：“是什么惊喜？”
他只笑不语，显然是在吊人胃口。
李美人的歌声悠然而止，场下一片掌声，她羞涩一笑施施然行了一礼。
穆子阳朗声道：“美人唱得甚好！重赏！”
那李美人自是欢喜，忙娇滴滴地谢恩道：“臣妾谢皇上隆恩。”然后欢喜地退下。
这皇宫女人多的滞销，男人却少地得就这么一个，每晚上的招幸即使再均分雨露名额也是有限，每次露脸都希望皇帝可以加深对她们的印象，就如同做广告一般，观众看得多了有时候去买的时候选择她的机会就多，所以这群女子抢破了头也要在穆子阳面前表现。
我在想有些广告放得多了，或许会让消费者更加的厌烦吧。
周梦娇已经按捺不住，自己蹭的一下站起来，走到那铺着红地毯的舞台中央，她上身穿着水蓝色的抹胸，下身是同色的拽地长裙，手臂上挽着的长纱旖旎拖到地上。灯火通明中将她整个人映的光芒夺目。
穆子阳是个具有很强控制欲的人，他不喜欢别人这般擅作主张，他的脸上微微显出厌恶的神情，只是下站的周梦娇却并不知晓，依旧像只高傲的孔雀，露出很是妩媚的一笑，估计在她心底是觉得自己这么一笑应很是倾城吧。
只是很遗憾的是她不是褒姒，穆子阳也不是周幽王，穆子阳不会因为要博她一笑而烽火戏诸侯，反而更多的是厌恶，暂且忍耐只是因为她叔父的面子够大，所以说，权高压主，即使是皇帝总也是有忌惮的。但即是忌惮也就说明没什么好感了，李美人抢先上来穆子阳也许觉得她活泼，这周梦娇却显得激进了。
周梦娇典型的不会看人脸色办事的主，这种千金大小姐从小被人奉承惯了，又自负得很。
我宛然一笑，倒是想看看这次给她点阳光她能灿烂成啥样？
于是优雅地开口道：“周才人这般急切的上场，不知给陛下还有本宫还有在座的诸位姐妹带来什么惊喜？”
周梦娇忙得意地道：“臣妾自幼学舞，诗书器乐，今日就献丑为陛下献上一曲筝曲。”
她轻轻一招手，服侍她的太监便抬来了一架上好的紫檀雕刻九龙啸天的古筝，摆好筝凳，周梦娇优雅地坐下，戴好玳瑁便开始拨弄琴弦。
我虽然没学过这古筝，但是能听的出来她的琴声熟练程度应该是练就了好些年，但是节奏有些湍急，失了柔和悠远之美，这些日子常听若云弹琴，不比不知，这个周梦娇弹的琴声真让我感到心烦意乱的。
穆子阳始终没发一言，看得出他十分的不悦，可底下就是有这么个不识相的，我嘴角划过极轻的一笑，比起陈环这个不知进退的周梦娇真的是太逊了。
穆子阳突然站起身来，言语里有几分不悦道：“这里太闷了，诸位爱妃随朕到那慧清池边去走走吧。”
周梦娇的琴声戛然而止，甚是委屈地望着穆子阳，娇滴滴的唤了声：“皇上。”
穆子阳并不理会她，携了我的手便向这鲛绡帷幔外走去，别的嫔妃也看不惯周梦娇夺宠的所作所为，如今惹得皇帝不悦，眼中不免都露出了对她鄙夷的神色。
穆子阳却是紧紧抓住我的手，宽大的袖子里温热的温度从他的掌心传来，我轻轻地想将手抽出来，却是被他紧紧抓着。
来到池边，今夜天格外的晴，明亮的圆月倒映在水中，随着轻风泛起层层涟漪，身后突然传来陈环的声音：“今夜如此良辰美景，我们何不也风雅，赋诗一番。”
穆子阳回头望她，似是很赞同她的说法，穆子阳虽是善于行军打仗，但是我也见过他写写书法，弹弹琴，也算是风雅之人。
穆子阳欣然道：“今夜良辰美景，谁赋诗的好，朕有重赏。”
众人跃跃欲试，我已经习惯了只要穆子阳一抛出个事情，她们就这副激动的样子，陈环脸上挂着温柔的淡笑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是这作诗并非弹琴唱歌张口就来，坐下就弹，总也要打打腹稿，准备准备，她们想表现最好的自然要多思索一番，陈环确是又开口道：“臣妾一直仰慕皇后娘娘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还请皇后娘娘先来作一首，也让我等姐妹学习学习开开眼界。”
明着听起来好像是对我的崇拜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我在心里暗骂一句，黄鼠狼拜年没安好心。
这帮争破头也要表现的妃子面前，她们怎么说也是从小培养，都有底子，如果我做不好岂不是很逊色。
不过我也不怕，我知道很多她们不知道的千古绝句！
穆子阳也十分有兴趣地望着我道：“朕也想见识爱后的诗兴。”
他神秘地一笑道：“朕给爱后的惊喜也会在你作完诗之后给你！”
我脸上带着极淡的微笑，似这池水漫不经心只泛起淡淡涟漪，心里却是翻江倒海，搜肠刮肚想着我所知道的有关月亮的诗词，谁家书橱里没本唐诗宋词三百首之类的。
我朗声开口道：“臣妾胡乱作诗一首，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算得上是很富有感情的背诵。
穆子阳拍手道：“皇后的诗词确实不错！”